琼琚单手握剑,剑尖顶在新和的脖子上,中间毫无缝隙。李承晚快步上前,上方尾随进来,琼琚一用力,新和的脖子上瞬时出现一点红,血丝冒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李承晚瞪着琼琚,恼怒的语气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琼琚大笑一声,“怎么?你也知道难过?滋味如何?”笑声虽去,那邪恶的笑却留在脸上。新和不曾见过她这样,仿佛是另外一个人,散发着令人生畏的戾气、
“你们姐弟的事,凭什么牵扯上其他人!”上方看着惊恐的新和,再见她脖子上慢慢渗出的血,气得直瞪着琼琚。见她只是气愤地盯着李承晚,完全无视在场的其他人。上方无奈,放缓语气,“你把剑放下。”
“谁让她是李承晚的人,李承晚害死了庭芳,我便要他的人抵命!”
“你!”上方气急,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也不知拿什么反驳。连庭芳是谁都不知道的他只能看向旁边的李承晚。
李承晚盯着新和,满是愧疚。新和本来很害怕,但见他这副模样,居然挤了个笑容。他面向琼琚,心里一痛,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皱眉说道,“你知道庭芳死前说了什么吗?”
“什么?”果然,琼琚激动地冲到李承晚身边,完全忘记了手中的剑和人质。上方趁机上前想要抱住新和,人影一动,琼琚反应过来,剑锋翻转,本能地刺向新和。上方急忙将新和护在胸前,单臂挡向琼琚刺过来的剑。哪知这偏偏中了她的计,刚才那招只是佯装刺出,未用什么力。见上方已上当,琼琚剑锋又是一转,从上方胳膊下刺出,直指新和的心脏。
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上方的右手还在新和的腰上,左臂刚挥出去根本收不回来。感觉到一股凌厉的风从胸前袭来,看着剑尖越来越近,新和不敢再看,生命垂危之际,心里一股不舍腾空冒出,一个难得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他说:我惯着你如何?是真的吗?
想要再看一眼,可是宽大的胸膛遮住了她的视线,只能瞥见他的发梢还有那有些瘦削的脸。新和心里一阵笑意,近来为着她的药,他是花了不少心思。该谢这药的,若不是有了这么一招,这命悬一线的不舍到何时才能发现?
“不要怪他。”轻轻地说,然后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胸口的疼痛。
“殿下!“一声惊呼,是敏儿的声音。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睁开眼睛,便看见剑尖停在自己胸前,一股鲜血顺着剑身流了出来。
“你!“她也不想的,她没想过要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她想报复他,可是报复什么呢?明明不是他的错,她只是想发泄,想找个发泄的地方而已。待看见握住剑身的那双手,鲜血顺着五指渗了出来,琼琚惊的松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承晚。
”庭芳是带着免死金牌跳入火海的,我亲眼所见。他虽未说一句话,但我知道他是心甘情愿去死的,没有人逼他。“
”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他当时已生无可恋。“李承晚松开手里的剑,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新和像是被惊醒,从上方怀里挣脱,跑到李承晚身边,眼睛直直盯着他的手,却不知下一步要怎么做。
“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琼琚魔怔了般,往地上一摊,只重复着这几句话。她当然知道,如果没有她,他是不会死的。可是,这算是惩罚吗?他就这样死了!琼琚没落地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撒完娇之后却不得不承认错在自己。
琼琚是墨月和敏儿搀着送回去的,回去的时候仍是迷糊的样子,青彦请了太医去了琼琚那里。新和说要请太医来这边,被李承晚阻止了。李承晚吩咐屋子里的人:“这件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
”是!“
”都下去吧。“
”是!“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新和站在李承晚旁边,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李承晚指了指书柜后面,新和从里面找到了一个药箱,止血药,跌打损伤药,瓶瓶罐罐的一堆。
“殿下也想像打发一群奴才一样打发我吗?”上方的声音淡淡的,却透出一股逼问的气势。
“你想怎样?”
“你们的家务事我也管不了,我只想确保,缇儿在这里是安全的。本来我也这么认为,皇宫里暗箭虽然不少,却不曾想居然会有这样的明剑!”
“上方哥哥,这是第一次。”新和不想他俩为这事吵架,本来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气氛紧张。如今上方这样的质问,新和有点担心。
“你还想有几次!”上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手,听见新和的话后,怒视着李承晚的眼睛转向新和。从没见过上方这样生气,新和害怕地低下了头。待看清新和吓得小脸煞白,才想起自己从没这样骂过她,不觉有些后悔。上方调整了语气,“你呆在这里,我???我们如何能安心?回去之后,我怎么跟将军禀报?”她应该知道,他从来不跟她爹撒谎。
“真的是第一次???”新和的声音极低,像是犯了很大的错。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她便不会有任何闪失,我以性命担保!”
看向他的手,血已经凝固,五指已经成了暗红色。想起刚才他的所作所为,上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从刚才的情形看,李承晚确实会拼命保护新和,但是新和又何尝不是这样对待李承晚?
皇宫的明争暗斗实在太多,要想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存活,在乎的越少,牵挂越少便越安全。他知道新和的秉性,为着在乎的人,拼尽了自己也会在所不惜,当初为了他和缨儿,她便是这样做了。如今又多了个李承晚,上方担忧地回头,房内烛火昏暗,女子低头,男子抬头,俩个身影隔得那么近。
两道伤口摆在面前,掌心的那道更深,露出深深白肉,第一次这样看着,新和吸了口冷气。替他净手,然后擦药,再包扎。
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感动的或是抱怨的,但她都没有,只静静做着手上的事,似乎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太医。
新和将血水端出去倒了,回来时又端了盆干净的热水。不待李承晚反应,她拿着沾湿的毛巾给他洗脸。她的动作倒是很温柔,温柔的毛巾敷在脸上,她按在上面轻轻摩擦。
待洗完脸,她有从莲儿手里接过一盆水,放在脚下,抬起他的脚。李承晚再也忍不住了,双脚着地使了点力气,凭新和的力道,她是肯定提不起来的。“你到底怎么了?”这语气极是严厉。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说话,要么冰冷无感情,要么严厉训斥。他不知道怎么表现自己的无奈,明明是关心,说出来的语气竟显得他在生气。
新和站起来,李承晚是坐着的,这样面对着的俩个人,新和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害怕了吧。”
李承晚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是憋出来的冷笑,声音也是冷到了极致:“现在才怕?”猛地一甩袖子,抬步便走。才走了两步,李承晚停了下来,想是想起了什么。没有再迈步,却也没有开口说话,俩个人就那样僵直地站着。
琼琚肯定是知道了琼瑶的事,她以为李承晚放过了琼瑶他们,自然会放过庭芳。这个宫里到处都是秘密,却也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新和害怕的是这种不得不有秘密的感觉。李承晚的事她了解的太少,每次有事情暴露出来的时候都是在她始料未及的时候。她不懂得如何准备,也不懂得防卫,这种随机而至的伤害让她觉得害怕,还有李承晚的保护,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担心?
感觉到她的靠近,理智逼着他没有回头。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将他的手臂也护在其中,慢慢收紧。“承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将脸贴在他的背上,细细摩挲了几下才安静下来。刚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糯懦的,带着一点哭腔。
李承晚僵直了背,缓了好一会儿。新和也处于闷闷的状态,自己都这样讲了,他反而一点反应都没有,脸皮再厚的姑娘也会受不了的。新和心里默数了几下,再没反应,她就要抽手再也不管了。
还好,她快支持不住的时候,李承晚终于转过身来。刚刚的勇气不知去了哪里,现在只觉得脸烫的不能见人。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子,李承晚到觉得十分的好看,待欣赏了一会儿,看对方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才缓缓开口:“为什么要重新开始?”
新和脸色一僵,自尊心收到重创,小脸瞬间变绿了。只是不好意思再看他,手上却使足了力气想挣脱。李承晚哪里肯依?双手轻轻一拽,待她跌进怀里,双手搭上她的背,紧紧按住。新和只觉得有些窒息,试着挣扎了几下,却仍是被他禁锢在怀里。“怎么能重新开始?那我之前的喜欢不都浪费了?”
“喜欢?什么时候?”
“在你喜欢我的后一天。”
“真的?”
“真的。”
“你确定是后一天?”
“不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