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殿下是不是特别怕冷?”莲儿一直伺候李承晚,应该知道他的习性。
“回主子的话,二殿下体制偏寒,特别怕冷,所以春秋都会盖的两床被子,到了冬天都需要三床。”莲儿手脚虽不麻利,但很老实,想来这也是她能长时间留在李承晚身边的原因。
“那现在已经入冬了,怎么不准备三床被子?”
“是皇后娘娘吩咐的,皇后娘娘说,二殿下一个人睡会怕冷,但现在成了亲,有个人可以暖被窝,所以???”听到敏儿咳了一声,小丫头脸红地住了嘴。新和不由得一惊,竟是这个原因。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承晚发现床上多了一床被子。终于看见她的功劳了,新和邀功似的说:“怎么样,今晚能睡得暖和些了吧?”说完,将他的两床被子铺好,往床里面爬去,钻自己的小被窝里。
他笑着点了点头,安心地进了自己的窝。新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没等他躺下,立马伸出双手一把握住他的。李承晚一惊,眼睛停在她细白的手腕上,愣是收不回去,责怪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已经收回手,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他看着手上被她握住的地方,她轻快地说:“每晚我都要检查,暖和了才能睡。”
李承晚愣着看向她,她这样突然的靠近,搅得他心里痒痒的,似乎有个东西在喉咙里,很是难受。李承晚轻咳了一声,平复了刚才的躁动,再侧身看她时,睡得真快,竟然已经睡着了。
怎么办?已经过去五天了,还剩五天,不知道她的药能不能到。如果不能,他只能兵行险招了。心里下了决定,只有拼尽全力地前进。
次日,新和起床上时,李承晚已经出门。他最近真是很忙,每每晚上才能见到他,他话还是不多,但还是想见呀。每每想起那夜他说的话,新和仍要脸红一番。
懒懒地吃了早饭,领着墨月,拿了几本戏本子正想出门,李朝暮碰巧来看望她。新和未清醒时,他一天两三趟,但自她醒来,他却一次都没来过。
也许真是血缘的原因,两人虽然交集不多,但见面时却总有一种熟悉感。李朝暮看起来气色不错,正微笑着走进来。新和故意气鼓鼓地说:“好个狠心的表哥,到今日才记得来看我。”
“没了药,来看你又有什么用?”他安然坐下,墨月捧了茶进来,李朝暮伸了手接过来。
“谢谢表哥的救命之恩。”新和欠了欠身子,鞠了一躬。新和抿着嘴笑,原来是来讨恩情的呀,俩人相视一笑。屏退了墨月,新和抬了抬手臂,端起一杯茶,说:“我这血,不知你还要不要了?”
“已经取过了。”
新和一惊,那李承晚,他是不是知道了?李朝暮会意地点了点头。“可是,他为什么不说?他都没问我。”新和一时有些挫败,李承晚的反应实在太异常了,他亲眼见李朝暮取她的血,却仍是无动于衷!
“能不能不说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我懒得管。”也不知怎地,她这么在乎李承晚让他很不爽。话一出口,脸上也摆了副厌恶的表情。
“好吧,你想说什么,做妹妹的我都陪着。”种种迹象表面,这两个兄弟的关系存在很大的问题。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无奈,她只好顺着这位表哥的意。
“说这皇宫真是无趣吧,连说个话都得找话题。以前遇着了,也不会这样生疏吧,现在倒好,这地方就是能把人带坏,带得毫无生气。看来咱俩真是没得什么好说的了。“李朝暮冷笑着说,脸色瞬间变差,像是真的生气了。
新和听他说出这番孩子气的话,不由得心里一痛。看他的样子,确实对她失望了。确实对他有所保留,那是因为他也有很多东西瞒着她。既然不让她知道,也没给过解释,她不敢问,也就不敢更亲近地与他交心。
“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新和走到他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自从知道俩人的关系,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警惕。像这样撒娇,却也还是第一次。李朝暮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举动,心里一松,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说不定,我只有这五天的命了。”她的笑容让他觉得很不舒服,那样勉强的笑,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脸上。在李承晚面前都不敢提这个话题,可是,在他面前,她敢说。心里不害怕吗?当然怕,生无可恋,死便不算什么,可是,她现在有舍不得的东西了,既然有了,死瞬间变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不会死的???”
“大哥,你果然在这。”婉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新和赶紧凝神静气,将刚才的情绪收起来。婉容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根本没注意到俩人的不正常情绪。在众哥哥中,她最喜欢李朝暮。刚得到他回宫的消息,她就立马进了宫。
“大哥,你都回来好几天了,怎么不去瞧我?”婉容撅着小嘴,假装生气。
“大哥一看见你头就疼。”李朝暮故意抚着额头,脸上却是宠溺的笑。这个天真烂漫的堂妹,也是很合他的眼缘。
“哼。”婉容知道他说笑,却也装着生气了,转身笑嘻嘻地拉着新和:“嫂嫂,好久不见你了,怎么又瘦了?”
“那你也不来宫里看看我?非得大哥回来了,你才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看来我还是顶不如这位大哥重要呀。”
“不是的,不是的???”婉容被逗得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脸憋得通红,也没说出过所以然来。
新和不再开玩笑,牵着她说:“我们正好准备去园子里逛逛,凑巧你也来了,咱们一起。”
被她这么一搅,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三人向桃亭走去。一路上,婉容问了些李朝暮在外游玩的事,李朝暮说他一直在乞灵山呆着,除了雪就是雪,哪来的什么游玩。
“乞灵山呀,我都没去过!”婉容兴奋地拍着手,身子不自觉地跳了起来,“他们都说那里很美,山里面住着一位很美的雪女,大哥,是不是真的?”
“景色倒是不错,至于美丽的雪女嘛,我还真没这个眼福。”李朝暮莞尔一笑,小姑娘就是对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感兴趣。想当年,某人第一次进乞灵山,主动跟他说的第一句就是:“你见过雪女吗?”
“真有雪女就好了,我一定要见见她。”婉容心驰神往,忽地跑到李朝暮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一脸哀求地说:“大哥,你带我去好吗?”
“在你出嫁之前,一定带你去。”李朝暮摸了摸她的头,婉容却无半点娇羞状,自然熟悉的很。新和看在眼里,突然明白了婉容为什么喜欢他,哪里见过李承晚这样待人?及时是她的亲哥哥李信,也不曾这样宠溺地应允她。
“我也要去!”新和不甘示弱,她也是他的妹妹。
“行,把你们都带上。”
三人边走边说,一路嘻嘻哈哈,午膳也是在桃亭用的。快到傍晚的时候,宁王府的人来接婉容,她还是依依不舍。临走前,还嘱咐李朝暮记住那个约定,李朝暮笑着点头,她复又跑回来,跟李朝暮勾了小指头才走了。
岁月总是无情的,她有时磨灭了你曾经认为最不可能失去的东西,她有时改变了你曾经最珍视的感情。所以,那些磨灭不了的,那些改变不了的东西便战胜了时间,成为永恒。
新和不曾想过,婉容对李朝暮的感情会是这种永恒。自然,那是以后的事,也许之所以她能做到,只是因为她守着一个理由:他是最好的哥哥。
傍晚回来时,李承晚已经回来,躺在榻上睡着了。新和轻手轻脚地走近他,暖了暖手指,挨着他的眉头,慢慢抚平他皱起的眉。何事这样烦恼,梦里都是愁眉苦脸?是为了她的事吗?
“醒了?”新和起身,坐回旁边的椅子上。想起刚才的动作,不禁有些害羞起来。
“嗯。”李承晚不动,眯了眯眼,睁开眼睛盯着她。虽然这样的温柔直视不是第一次,但毕竟都是晚上。在半黑半暗中,她反而能够这样回应他同样的眼神。此刻,她竟有些慌乱,不自主地低下了头。李承晚见她这样的娇羞状,嘴角牵起一片效益。
“你进宫之前受袭,我便知道取你血的是他。”李承晚缓缓开口,“他在你手上打的结,我也会。”
新和抬头看他,又是往常的默然神态。他换了姿势,侧卧着看向她:“是同一个人教的。”
不待她反应,李承晚已经坐了起来,慢慢展开一个笑容:“不出意外,明日你的药就来了。”
扎扎实实的怀抱,新和努力吸了口气,将手搭在他的腰上,闭上眼睛,吞下了那句再也问不出口的话:“教你们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