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对不起,我不该一时冲动,差点坏了规矩。”想起刚才的事,敏儿还是心有余悸。若真将这些珠宝给了那个钱公子,不但害了自己,恐怕还得连累新和。
“都过去了,以后注意点。”
“可是,老爷给您的匕首在他那里,我们要怎么取回来?出一次皇宫不容易,再说了,我们哪里有那么多的钱换回匕首?”敏儿又开始后悔不该强出头的,陷公主于困境。可她见那妇人的痛苦模样,又实在忍不住。
“我自有办法找到他。至于钱,我跟殿下说说,他会帮我的。”新和为了宽慰她俩,才这么说。她根本没准备将这事告诉李承晚,她带来的许多嫁妆都不算宫中之物,倒是可以拿出去用。当初还嫌那些东西麻烦,现在看来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回到宫里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变黑。宫礼他们将新和送到尚阳宫门口便回去了。
“公主,出事了。”新和见青彦站在大殿之外等她,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青彦急慌慌地跑过来报告说。“那红珊???碎了。”听青彦这么一说,新和停下脚步,不安地朝着里面看了看。青彦回答说,“殿下已经知道了。”
“怎么一回事?”新和边问边往屋里走。
“应该是下午的事。殿下今天上午到中午一直在房里歇着没出去。下午皇后娘娘的妹妹来宫里看望,殿下也被叫了去。不过两个时辰,殿下回来之后,便看见红珊碎了一地。”
“这段时间房里有人吗?”
“因为两位主子都不在,我们没往房里派人。正因为没人守着,真有人偷偷溜进去也不容易被发现。”这样看来,那个打碎红珊的人就不好找了。
“可不可能是人打扫不小心弄碎的?”
“不太可能。那红珊碎的地方并不是在摆放它的桌子旁边,是有人抱到寝殿的最里面再摔碎的。这样做的话外面的人不靠在门上便听不见声音。”青彦跟着新和,一路朝寝殿走去。
“殿下怎么说?”新和有点害怕,这明明是有人针对她!可是这作为寿辰礼物的红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啊。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在这皇宫里,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殿下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奴婢们不要宣扬出去。”
新和走进去的时候,麟儿正坐在窗前读书,李承晚站在他背后,面色祥和地看着儿子。新和有点不想打扰这温馨的一面,只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们。是麟儿先看见的新和,像往常一样小跑着就往新和这里窜。
“爹爹说娘亲去看小弟弟了,娘亲怎么去了一天,麟儿好想娘亲啊。”新和摸了摸他的头,也是一片心疼。今日那妇人的女儿三岁便死了,大概也是这番模样吧。麟儿从来没有见过她真正的娘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
李承晚见新和一脸倦容,知她最怕应酬,今天肯定是累着了。“麟儿先回房去,让娘亲休息休息。”
“不干嘛,麟儿还想跟娘亲多呆一会儿。”
“麟儿乖!”李承晚看着他说。
小麟儿见自己撒娇没用,生气地撅起了小嘴:“爹爹就知道霸占娘亲,爹爹除了可以跟娘亲一起吃饭,还能跟娘亲一起睡觉。”新和本来是觉得父子俩的对话很好玩,现在麟儿这么说,她脸一红,一抬头正好对上李承晚的眼神,她心里一慌,赶紧低头看眼前的麟儿。
麟儿还是不罢休,继续“数落”他爹:“今天只见了娘亲这么一会儿,爹爹就赶麟儿走,爹爹真坏!早知道这样,当初就求皇爷爷把娘亲许给麟儿,这样麟儿就可以跟娘亲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了。”
李承晚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这些想法都是怎么来的?
新和见李承晚已经面露难色,她蹲下来,与小麟儿一般高,抚着他的头说:“麟儿乖,娘亲今天确实有些累了。你看爹爹胳膊上的伤,那是因为救娘亲伤的,宫师傅有没有教过麟儿要知恩图报?娘亲应该要照顾爹爹的是不是?”
小家伙转念一想,觉得新和说的很有道理。再看看他爹的伤,忽然又心疼起他爹来了,点点头后被嬷嬷牵了出去。
李承晚想不到她一个年轻姑娘居然对哄孩子很有一手,不经刮目相看。新和见他的眼神,知道他的意思,得意地说:“别以为小孩子就不会思考,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自然就会听你的了。”李承晚没说话,算是默认。
新和看见桌子上那个装红珊的盒子,想起青彦说的话,不经打了个冷战。她鼓起了很大勇气,才迈步走过去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碎成一块一块的珊瑚,她的心陡然一凉。
“还能再找一个吗?”过了很久,她才想起屋里还有另外一人。他站在桌子旁,面无表情地盯着盒子里的东西。
“这是乞灵族一个长老送的,他说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至于那形状,要找到相同的也是不可能。”
“是谁?”新和想起来了,那红珊投的影很像是一个骑马的人。李承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她一眼。
“姑姑?”她惊讶地看着李承晚,他没有回答,又是陷入沉默。一种尴尬的气氛慢慢升了上来,皇帝深爱着那个马上的女人,可她眼前的这个人是皇帝跟另一个人的孩子。即使知道他父亲思念已经亡故的锦玉公主,他又如何能不站在他母亲的立场?这株红珊,只有皇帝能看懂,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看向窗外,新和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的只有一个问题: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第一次见面,她沉睡不醒,是他救的她;成亲的第一个晚上,她摊牌,他亦接受;她从马上摔下来,他奋不顾身救她。如果说他是个坏人,她不信。可如果说他是个好人,他又是如何逼得麟儿他娘自杀。他想法如此周全,不过是想他父亲开心。
无论怎样,眼前的事实是有人毁了他的心血,新和有点懊恼:“这红珊明明是人摔碎的,我们一定把他找出来!”
“算了。我明天派人再准备一份,还有几天时间,来得及。”
“既然这礼物本来就该我准备的,现如今没了,那就让我自己来吧。”新和见他面有疑色,“我办事你放心。”李承晚见她胸有成竹,也不阻拦,最终答应了。
“我饿了,去弄点吃的,你要吗?”新和把红珊盖上,走到李承晚旁边,他摇摇头。
新和走出房门,招了招手,敏儿小跑着过来:“公主有什么吩咐?”
“去弄些小米粥来,加些清淡的菜。”
“是,公主。”敏儿见新和使了眼色,赶紧身子向前倾了倾。新和小声说:“找到宫礼,让他明天在桃亭候着,说我有事吩咐他。”敏儿领会,转身去了膳食房。
第二天一大早,新和远远就看见立在桃亭的宫礼。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连站着的姿势都是那么像,李承晚就常常这样立在窗前,双手自然垂下,他能这样一个时辰都不动。若不是宫礼右手握着剑,估计姿势也跟李承晚是一样。
宫礼意识到有人靠近,转过身来见是新和,立马行了礼:“不知主子找属下有什么吩咐?”
新和见他这样开门见山,自己也不愿再多说废话:“你帮我找到昨天的那个钱公子,拿这些钱换回我的东西。然后再让他画一幅画,至于价钱,他提多少你回来告诉我,画的内容我已经写在这封信里,他一看便知。”新和将信递给宫礼,宫礼双手接过。
“这件事殿下是知道的,其他人就没有知道的必要了,明白吗?”
“属下明白。”
“你去吧。”
“是。”
当天晚上,宫礼就有了消息,新和没想到办得这么顺利,很是开心。估计天下也只有这个钱公子能画出她想要的东西了。
“他已经看了信的内容,说是需要花些时间。他给了属下一个盒子,里面是他的要求。他说主子看见了就知道他想要的东西。我们约了明天见面,到时把盒子还给他,他就能在两天内画完那幅画。”说完,宫礼将盒子奉上。
新和命敏儿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你去吧,我会让敏儿把东西给你。”
“是,属下告退。”
新和划开手臂的时候,鲜血汩汩流出,她却感觉不到害怕和痛苦。这瓶子,上次他拿着瓶子,也是这样装着她的血。他说“这是为了我们俩好”。不过是要些血,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钱公子并不是落日,但他们都要她的血,他们俩是什么关系。新和一阵眩晕,无力再思考。墨月上前替她止血,心疼的眼泪直掉。敏儿将瓶子装进盒子里,不忍看她。
“把盒子装好了,千万别给宫礼看见里面的东西。”
“是,公主。”敏儿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