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清影让几个宫人大为意外,就连平阳殿的管教姑姑文馨都觉得稀奇。一日三餐的好吃好喝,闲下来就看看书,浇浇花,院子里走走。身后一大群人,她都当透明人一般,也不理会。偶尔吩咐一两句话,对他们都冷冷的,却也没有恶意。
上官文昊跪在地上,低着头,萧葳坐在榻上,良久没有言语。
“难为你了。”
“皇上,臣惶恐,技不如人,有负皇恩,臣死罪。”
起身扶起一脸羞愧的年轻人,萧葳一脸温和的笑意,“不怪你,睿亲王一身功夫是父皇亲自调教的,六岁之后除了镇国公,还有特意请了江湖高人来宫里指点,自然不是常人可比的。”
说完,他望着窗外。
那一年,他七岁,下了书房去邵阳殿请安,四岁的他正坐在萧顺怀里,跟着他读兵书。稚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响起,“’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就是说,我要隐蔽于无形,这样敌人就要分散兵力来四处寻找,而我只需要专一一处,各个击破,以众敌寡,胜券在握。”
“哈哈,蕤儿果然聪慧,解的很好。父皇要赏,赏个什么好?”
“儿臣想要黑玉。”
“哦?想要黑玉,你可骑得了黑玉?”
“父皇可以教儿臣,儿子一定用心学,父皇的骑术天下第一,儿臣以后也要像父王一般。”
“哟,我的蕤儿真是有志气。好,咱们就去骑黑玉。”说完抱着他起身。身边的女子跟着起身,一脸温婉的笑,“皇上太宠他了,还是个孩子,蕤儿莫胡闹。”
“怎么是胡闹,朕的儿子,当有如此霸气。”
路过殿外,看到他在一旁站着,“儿子给父王请安。”
“嗯,放学了?”
“是。”
“歇着去吧。”没有表情,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留,妇人经过他身边,温和的一笑,点点头跟着父子二人离开。他抬头看着长长的走廊,那个他称作父亲的人,抱着他,一脸慈爱。他趴在他肩头,黑亮的眼珠看着他,居高临下,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搂着父皇的脖子,直直的看着他,一直到他们的身影在拐角消失。
呵,黑玉,那是他当年的梦想,多少次偷偷跑去马厩,看着被宫人细心照料的黑玉宝马,趁人不注意摸一下,都觉得是莫大欢喜。他在书房努力念书,每日跟着师傅学武艺,也曾幻想博得父皇开心,赐了黑玉给他。
那么辛苦,那么努力,无非,想博得一句称赞。
可是,万般,都抵不过他的一分好。
转身,看着低头的年轻统领,面上微微一笑,那又何如?那么宠他,这皇位依旧要留给自己,如今,全天堑国的黑玉,都是他的。当日那高高在上的人,也要跪下来跟自己谦卑的请安,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要。
高处不胜寒,可人人都想要登高望远,众人俯身齐身敬仰山呼的成就感,哪怕那么短暂,也会让人忘记一路爬上来的艰辛。
“你先退下吧,这几日好好休息,过几日,我有重要差事交给你。”突然出声,让上官文昊吓了一跳。复又跪下,“是,谢万岁。”转身走出御书房,走到门口,听见萧葳的声音想起,“文昊,明慧最疼你,我定然不会让她担心。”
想起姐姐,上官文昊眼眶一热,回身跪下,行了个礼,快步离开。
“来人,摆驾平阳殿。”
沐清影,没想到这丫头让他现形了,萧蕤,我倒看看,这次你还如何无形,如何以众敌寡,个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