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风家的血脉,是你自己搞错了,你那时候还小,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如果你真的是风家的血脉,那风老头怎么可能连自己亲孙子都不认识?他是要打死你的,分明就是十分确定你不是!”
风天诺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月,眼里的痛似乎就要决堤而出,“月儿!你在说什么?”
她有所怀疑,他可以理解。可是为何要执意的补他一刀,还要反复证明强调!这不是凌迟他的心嘛!
“样貌大变,记忆全失,就连前胸的胎记都不见了,你怎么可能是呢?肯定是有人利用……”,小月依然没有停止,列举着更加血淋淋的所谓证据。
她的语调急切的有些过分,似乎就盼着得到肯定的答案似的。
这种质疑,他听到过无数遍,听得他都几乎要信了。其实信了也好,信了就不会觉得刺耳,就不会心痛,可是偏偏他不肯信!
样貌大变?记忆全失?前胸的胎记?他想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推开小月,堵上耳朵,可小月偏偏不依不饶的摇晃着他。
“我知道这难以接受,可我们不要逃避好吗?你仔细想想……”
“闭嘴!”
“天诺,我需要确定……”
“确定?确定什么?确定我像他说的一样,不是风家的血脉,只是一个来路不明之人?或者受人控制的工具?月儿!你可以怀疑,但你不该如此戳我的心!”,风天诺起身,躲开小月靠在一棵柳树上。
柳树已抽出新条,在风里荡漾着。靠树而立的风天诺,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情绪,身子微微的抖着。
“天诺,我……”,她向前一步,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没敢靠近。她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么伤人的话,可是不弄清楚,她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
她可以强迫自己,冷硬了心肠去杀死一个跟风天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还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却无论如何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杀死风天诺的亲人!
这是她第一次逼不得已杀人,本来就难以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现在却告诉她,那是她所爱之人的爷爷!
老天爷呀!请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她抱着最后的幻想,失控的一把抓住已然有些受不住的风天诺,依然残酷的开口,“既然你那时还小,你又怎么确定自己就一定是风家的……”
“我那时已有八岁!”,风天诺猛然抬头,十分失望的望了小月一眼,“你不是不在乎我的身份吗?为何又要苦苦追问?怕我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就算真如你所想,我也不会伤害你!你究竟怕什么?还是说你在意?”
“自然是在意,可我在意是因为……”,因为她不想变成杀死他亲人的仇人,可是这话她能说吗?按照他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这些,他肯定会回去,可现在回去无疑是死路一条!而且,他会如何对她,他会有多痛苦,她不敢想象!
风天诺没有听她说,他想要安静一会儿。小月闭紧了嘴,用目光追随着他,却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风天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上午,小月摘了些果子,放到他手里,他只拿着却并没有吃。
只顾着逃命,现在她身上除了随身带的药,一点吃的,一两银子都没有,连多一套的衣服也没有,更别提夜里御寒的东西。
天黑之前,他们最好能找到一户人家收留,或者找些吃的,寻一个住的地方。
无论他们之间将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治好风天诺的伤,还有一个月时间,等风天诺伤好一些了,她就去找爷爷想办法。
只要风天诺没事就好,哪怕到时候他要恨也罢,要报仇也罢,只要他没事就好!
小月将风天诺拉到车上,沉默的赶着车。小月怕颠着风天诺的伤,赶的不快不慢,俩人一路无话。
天黑时,他们依然没有找到人家,只好生起火堆准备在外露宿。生好了火,小月让风天诺靠树坐着,准备去摘些果子充饥,被风天诺一把拉住。
“你呆在这里,我去!”,这是今天僵持以来,风天诺开口讲的第一句话。
“不行,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
“听话!”,风天诺的声音里有疏离,却还是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温柔。她知道,即使还生气,他也还是会时时护着她。
有点酸涩,有些温暖,她不再添乱,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缓慢的淹没在夜色里。她仔细的听着他的脚步声,往火里添着柴火。
月亮濛濛的光晕洒下来,撩拨着她的心。虽然他说不走远,可是那脚步声越来越远,她还是不放心,想要偷偷跟上去,却发现那脚步声早就消失不见了。
再回到火堆旁,她忽而看见火堆旁竟蹲着一五大三粗的持斧男子。
那男子贼兮兮的打量她许久,率先开口道,“这是哪家的娘子,怎的深更半夜露宿在这里?”
小月紧张的不敢说话,看他这身打扮,想必是出来打柴的樵夫,可是没有出来砍柴却要露宿在外的道理,这多少有些诡异。
况且风天诺这会儿不在,要是这人临时起意起了别的心思,那定是要吃亏的。她必须小心应对才是,尤其不能露怯。
“我跟夫君俩人出来游玩,不想走的远了,没能赶回去。他就在那边摘果子,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家去,我们家离这里也不过五里地。”,小月小心措辞,自认为没有破绽。却唯独忽略了此人可能对这块比较熟悉的情况。
只见那壮汉嘿嘿一笑,将手中的斧柄垫在屁股下边坐了,粗声粗气道,“最近的村子离这尚有二十里地,不知道小娘子说的五里地,是哪个村子?”
那壮汉一坐下来,小月稍稍松口气。自知自己失言,她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我去看看夫君,你先坐。”,那人坐在那里,黑着脸,山一般的,真是让人心里紧张。
尤其是那人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的往她脸上瞟,更是让她心里发毛。
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可怕镜头,就怕那人乘她转身袭击她。有生之年,没有遇到过流氓,不会今日这么倒霉让她遇见吧?还是在这荒郊野外的夜里,还是壮的山一样的拎着斧子的流氓!
小月屏住呼吸,刚一转身,只觉身后裙角被人拽住。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决不能激怒此人,可嘴巴却很诚实的接收了大脑传递的恐惧,已然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