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新安静地睡着,哲伊看着以新,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唉,老天怎么会那么残忍,安排那么多挫折给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这些东西一起压在她身上,她肯定好痛苦吧,可是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开心地活着呢。哲伊想着以新手机里各种卖萌耍酷的照片,不禁想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十年前,哲伊带着父母给他借的两万块到城里做生意,可是在车上就被人偷了,身无分文的他流浪在城市街头,饥饿难耐的他堕落到捡垃圾桶里的食物填肚子,碰巧看到一个收破烂的经过,他灵机一动开启了长达两年的“垃圾生活”。第三年,他开了一家早餐宵夜两营店,第五年就发展到七家,第七年,多元化发展,直到第十年,挤进了富豪榜。这十年,他越有钱越忧郁,越感觉人情冷淡,越觉得活着没意思了。最后,受不了,决定投入大海的怀抱。
里面上演真情流露,而外面正在上演一场苦肉大计呢。
哲伊出门,看到的第一副画面是,林军跪在地上,姥爷在签字。
哲伊回到座位,只见林军拿着合同激动地向姥爷致谢。姥爷一脸担忧,可是又无奈地挥着手,说:“快走吧,晚了就赶不上了。”林军你带着合同走了。
“爷爷,这是?”哲伊觉得不对劲,急忙问道。
姥爷似乎不想回答,然后夹起一块鱼慢慢放进嘴里。突然,空气也变得安静。
几个小时过去了,以新抓起头发,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又缓缓闭上。半个小时过去了,以新从床上走了下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出大厅。
大厅没有人,以新走到茶几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地喝,刚放下杯子,就听到一声响声,是碗掉地的声音,谁在厨房?以新走向厨房,还没到厨房门口,有人从厨房走出来了。
哲伊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深褐色的药从厨房走了出来。以新笑了笑,说:“要喝几天啊?看起来药很苦,你可得熬几天了。”
“你误会了,我敷药就行,这药是给你的。姥爷独家秘方,醒酒汤。”哲伊边走边说。
这时,以新头更疼了,因为她讨厌吃药,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哲伊,说:“我没事,可以不喝吗?”
哲伊露出一抹笑,将药放在桌上,敲了敲以新的脑袋瓜,说:“既然醒了,趁热喝。”
以新撅着嘴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摆出苦瓜脸,用勺子不停玩弄碗里的药。
“快点喝,喝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不能喝还喝那么多,真笨。”哲伊用手指戳了戳以新的脑袋说,然后坐到了以新旁边。
以新下意识挪了挪位子,因为她害怕男人。两年前,以新的养母死后以新就辍学打工了,刚出社会什么也不懂,有一次,舅妈叫以新帮忙带点鸡汤给林军表哥,碰巧表哥在和客户吃饭,客户一眼相中以新,然后向表哥暗示想要得到以新,而贪财自私的表哥骗以新去到客户房间等待,而年少无知的以新不知人间险恶,毫无防人之心,结果按照表哥说的去做,结果差点被客户强奸,辛亏以新够镇定聪明,骗客户先去洗澡,然后想办法逃脱,门口有守卫,没跑成,看到客户手机发现有他老婆的电话,然后拿着手机等他出来,客户一出来,她就给客户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威胁客户,假如不放他走就把图片发给他老婆,客户恰好是老婆奴,结果客户无奈放过以新,以新进入电梯后才将手机丢掉。自此之后以新就害怕男人了。
哲伊感觉到以新好像在排斥他,但是也没有多想,毕竟哲也是正常嘛,人家虽说样子丑,可是毕竟还是小女孩一个,再说自己和她还不算熟。以新捏着鼻子,艰难地把药给喝了,快速放下碗,然后捂住嘴巴,确定自己不会吐了再放开手。
“蛋糕我拿回来了,就在厨房。”哲伊说。
“谢谢。”以新礼貌地答谢,然后看看四周,问:“姥爷和表哥呢?“
“表哥回去了,姥爷出去了。他说和姥姥叨唠几句。“哲伊说。
“哦!”以新觉得很不安,总感到很快会发生一些不祥的事。
直到傍晚,天快要黑的时候,爷爷才回家。以新和哲伊早就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了。吃饭的时候,三个人有说有笑,场面特别温馨。因为以新赶着回去城里的公交,所以刚收拾好饭桌,就切生日蛋糕了。
哲伊使尽各种办法把以新的手机固定好一个刚好能拍到全方位的地方,然后帮忙点上七根蜡烛,接着熄灭灯,最后领唱生日歌开头,两个年轻人围着老人唱起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姥爷幸福地流下一滴老泪,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小遗憾。姥爷闭上眼,许了个愿,然后吹灭蜡烛。哲伊把灯打开。
“姥爷许了什么愿啊,那么久?”以新迫切问道。
“希望哲伊快点恢复。”姥爷说。哲伊听着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姥爷偏心。那我没有吗。”以新故意撅起嘴巴,佯装生气的样子。
“不说,说出就不灵了。”姥爷说。
哲伊咬了咬牙,然后也学着以新撅起嘴巴,不高兴地说:“这样说姥爷不想我早点恢复,对吧,还害我刚才有了点小激动,原来都是骗人的。”顿时,大厅响起了一阵笑声,是那么的悦耳。
以新让姥爷切下第一刀,然后说:“姥爷,虽然说你不是我父亲,但是那么多年来,你都向父亲那样疼爱我,关心我,照顾我,如今我长大了,没什么回报你,请允许我为你献上一首歌,‘父亲’。”
姥爷点了点头,哲以则是卖力鼓掌制造气氛。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以新的歌声特别好听,加上满满的真情流露,一首父亲,听进别人耳里,进入人的心里,让人不觉泛起心中的波澜。哲伊总感觉这个声音特别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又记不起来。
吃完蛋糕后,以新依依不舍,离开了家门。老爷和哲伊陪伴以新在路灯下等车,等了好一会车才来。以新上车后,老人不停向以新挥手告别,而以新忍着眼泪也向姥爷挥手。车子越来越小,变成小点,直至消失,姥爷的手还在挥动。
晚上,老人回到房间,发现自己床上有一个红包,一打开,里面有一张他和以新的合影,(合影后面写着,永远爱你的外孙女,小晴。以新原名叫周伊晴,被林家收养后,改名,林以新,养母死去的亲生女儿叫王晴,小名,小晴)还有九百九十九毛九(以新今年第一笔工资的一部分)。
三天过去了,正在工作的以新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一个着急的声音对以新说她姥爷不见了,以新的脸,二话不突然变得冰冷铁青,她二话不说说就脱下工衣和工帽,拿着他们甩到老大桌上,说了一句,不管你批不批,今天我都要休假,就跑了。拉长拉长了下巴,还没反应过来。
以新拼命地跑,跑到马路去拦的士,可是经过的的士都是载了客人的。以新着急地哭了出来,没过多久,一辆宝马车停了下来,一名身穿休闲服,样貌不凡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走出来,他是陆安颖,以新所在工厂的厂长儿子的好朋友。以新看到他急忙擦掉眼泪。
“嘿,妞,咋就那么有个性学人家逃班了呢。”陆安颖调侃道,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以新哭了。
“姐姐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走你的。不要打扰我拦车。”正好说完,以新看到一辆的士,然后跑上去伸手拦截。
的士停下,以新看到车里有人,失望到极点,准备走开的时候,司机大哥探出头问以新去哪,以新拼车比没车好,于是报上地址,谁知司机大哥一声不吭就扬驰而去了。一个客人跑东一个跑西,换谁都不乐意这样接客啊。
“坐车吗?”陆安颖站在以新背后。
以新转身气鼓鼓地说:“关你什么事!”
陆安颖指着宝马车说:“听说这也是一辆可以载美女的车,试问哪位美女要坐啊!”
以新看了看宝马车,然后无奈地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说:“谢谢了。”
陆安颖很绅士地帮以新打开了车门,以新吸了一口凉气,弯身进去,陆安颖用手挡在以新头上,生怕以新受伤。
“怎么啦?”陆安颖通过镜子看到以新强忍着泪水,心痛不已。
陆安颖的关心让以新更加忍不住了,结果以新眼泪哗啦啦地流下,一发不可收拾,这时她的泪不仅是为失踪的爷爷,更是为了陆安颖。谁能知道以新心里的痛苦,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为自己付出那么多,而自己不得不冷面相对,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将一切都告诉陆安颖,可是她总是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那样做。
陆安颖的脸紧凑在了一起,他恨不得钻进以新的大脑看看,是谁惹得她如此不高兴,然后去暴打一顿那个人,或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自己帮她解决一切。陆安颖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以新,可是又怕以新不接受,然后用厌烦的语气对以新说:“我最受不了人家哭了,你是不是想把脸上的斑点都洗掉啊!”
以新知道陆安颖是故意这样的,事实是在关心自己,可是怎么着也不能揭穿他吧,于是接过手帕,顶回去说:“姐姐我这斑点防水的。”
陆安颖听到以新顶嘴,心中大石没有那么沉重了,然后问她要去哪。
“西海中村。”以新回答,声音夹带抽泣声。
“西海中村那边是不是有一个度假村?”陆安颖不确定是不是那里。
“嗯。”以新说。
“好嘞。”说完,陆安颖就驾车出发了。
去西海中村要两个多小时,在途中,陆安颖不停地讲话逗以新开心,可是以新哪有心情听,她在不停地想着姥爷回去哪里。
到达目的地后,以新简直看呆了眼,姥爷家旁边停着一架钩机,还有一大群工人正在吃饭,而姥爷家早已被拆的像废墟一般。以新崩溃得跪到沙地上,泪一滴滴落下,陆安颖想去扶起以新,可是他刚靠近就被以新用力推开了,以新没稳住整个身体趴在了沙地上,紧抓起一把沙子,她哭出声来了。陆安颖蹲下,将以新扶起,然后把以新紧紧抱着。
以新知道这房子是姥爷的命根子,前两天听过姥爷说过,房子被表哥卖掉的消息,而且他已经看开了,说这房子迟早就会被分割的,现在他和哲伊住在阿姨家挺好的,然而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哲伊打来的电话说,老爷失踪一天一夜了。以新猜测姥爷可能是舍不得家,又回来了,所以自己第一时间是回这里。
“姥爷看到房子被拆肯定难受。他会在哪?”以新在陆安颖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陆安颖轻轻拍着以新的后背,说:“没事的,我帮你找姥爷,好不好。”
“嗯。”以新抽泣着应答。
陆安颖陪以新去了所有以新认为姥爷可能去的地方,可是都没找着。就在以新快要绝望的时候,以新接到哲伊打来的电话,说找到姥爷了,他们现在就在A市B区的派出所。以新终于松了口气,欣喜地抓住陆安颖的手,但很快又放开了,尴尬一笑,说:“姥爷找到了,在A市B区派出所。你可以送我去吗?”
“可以,不过待会回B市的我,也让我送你们回去,好不好?“陆安颖说。
以新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姥爷神情呆滞,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而哲伊则跟着警察去办理了一些手续。以新看见姥爷,感觉有点不对劲,她的新开始揪起来了,她一步一步像前迈进,快要接近姥爷的时候,停下脚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姥爷,可是姥爷冰没有搭理以新,以新又慌又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然后扑通一声之后,以新跪在地上,趴在姥爷的膝盖上,哭了起来。
以新的哭声唤醒了正在使劲钻牛角尖的姥爷,姥爷摸了摸以新的头,脸上流露出万分的欣慰,和蔼可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姥爷错了,害你那么担心我。“
“你把我吓死了,没你这样玩的。“以新抬起头,泪流满面的对着爷爷哭着说。
“是姥爷不好,你不要哭了,姥爷错了。“姥爷向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低声下气地向以新认错。
陆安颖看到哲画面心疼起来,他还真的从为见过以新这个倔强坚强的女孩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准备走上去的时候,哲伊走到了以新跟前。
“傻妞,早知道你会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就不告诉你了。“哲伊想要缓解一下悲凉的气氛故意对以新说的。其实哲伊是有意告诉以新姥爷失踪了,尽管自己有信心把姥爷找回来。他觉得姥爷在自己女儿家待得太苦了,因为女儿婆家的人都嫌弃姥爷这个穷下巴佬,所以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逼走姥爷。姥爷深知自己在亲家家也不会有好的待遇,只是迫于无奈住下。房子被林军被骗去卖后,他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每天都会纠结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的亲人们会那样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