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静静地游走,轻抚着长安城的一切。即使一切都还在沉睡,但还是可以看出她的繁花似锦。
素净的窄巷,有些格格不入呢。干净朴素,墙角有细浪般的青苔起伏连绵。细细回忆了一下地址,女子才敢向前走去,真的如梦中所说,里面,会有人吗?
一步,两步,三步------女子闭着双目默数。梦里面,她走了五十三步,就——
到了。
高度适宜的木匾似乎很是承载了一段岁月,藤蔓包绕,看不清字样。雕花木门似乎也有了年月,一切看上去都不那么真实。女子的手有些发抖,真的,会有吗?但犹疑之中,还是推开了门。那一霎那,女子仿佛是推开了光阴。待女子看清坐在屋内的三人后,捂着嘴,惊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醒来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醒来后,女子发现自己就靠在进来时看到的案几边。屋内又四下无人了,女子小心地打量着这个地方。很显然的,和外面是另一个世界。香炉里燃着香,清新典雅,是名贵的香料。地板是实木铺就,很厚实舒适的感觉。两旁有青铜灯静静燃烧。令她奇怪的是,朴素的屋子里竟放有一枚通透的黄水晶球,在锦盒中熠熠生辉。其光滑程度绝非一般工匠能打磨出来。而且这样大且一点杂质也没有的水晶,实在是世间罕见哪------想着,女子的手便不由自主地向珠子伸去——
“别动它。”
女子一惊,手立时缩了回来。看向声源。那是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身着艳红衣裙,长裙曳地,裙摆和袖口绣着不知名的黑色花朵。脸上又偏偏不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清瘦但妖异的美,高冷的气场使人不由自主地想往后缩。
女子愣了愣,但还是尽可能有礼貌地:“不知姑娘是?”
那个红衣女子浅笑嫣然,拿起一个青铜杯在手中把玩,默不作声。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如鲠在喉。
她平日里娇生惯养,虽然先后嫁了三次人但骨子里的傲气她改不了。如果告诉对方,自己堂堂平阳公主就只是为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梦而来,对方会信吗?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皇啊,那个视他为掌上明珠的父皇。梦里说只要找到这儿,就能见到已经驾鹤西行的父皇——这也正是她昏倒的原因。她方才就是因为看见了红衣女子身旁坐着的人才晕过去的。
那人正是汉景帝,刘启。
公主愣在那里的空档,红衣女子已经跪坐在案几边斟茶了,手法娴熟,茶叶侵泄而出时,绚丽而淡雅的香甚至盖过了屋内的熏香。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知道她想说什么一般,在公主发呆的时候已经放好了两茶,等她就坐了。
公主缓步坐下,沉默了一会,刚想开口,却被红衣女子打断: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什么?这人竟知道?那可是她的梦啊!
“我叫吴惑,疑惑的惑。”
公主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你······到底是谁?我父皇呢?“
平阳公主事实上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这两个了。
自称吴惑的女子道:“说过了,我叫吴惑。”旋即皱了皱眉,“你父皇早就死了,现在的天下是你弟弟的。我知道你进来时看到了什么,如果你想知道真相,那告诉你也无妨。”
反正你也命不久矣。吴惑在心中说。
“你相信这世上有灵魂吗?”不等平阳公主回答,又继续说,“信也好,不信也罢,灵魂的确存在。而且每一个都各不相同。有的巫师可以看出何人有富贵之命,和人命不久矣,就是因为他们能看见部分灵魂的魂记。而我现在看你的魂记,就像看你的脸一样清楚。
”人死了,魂记会由出生时的金色化为灰色。阴间勾魂就是靠这个来辨认。可刘启是个特例,他死后魂记不但没有变灰,反而金得更加耀眼。而我,就是阴间派来查明真相的。
“当我发现刘启的魂记的异样时,我也是一惊。他是天生神命,与生俱来的仙人,但生死簿却明明白白地将他归在凡人一类。其实他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自然也可以说他上辈子是仙,这辈子被扔进凡尘,法力尽失罢了。所以,他的死其实是一种重生。“
平阳公主盯着吴惑,脸上密布着恐惧与惊讶。换做是谁也无法一时之间接受并明白这一切的。但事实就这么活生生地告诉你,别想了,是真的。双腿抖个不停,几度险些晕倒,那么,她的父皇是神么?
”我要见我父皇。“良久,她终于开口。
”不可能。“吴惑面不改色,“他不记得你,你进来时他面不改色。你在他面前,不过是无名阁长久以来众多顾客中的一个罢了。“
”就算他不认得我了,我认识他,这就足够了!“平阳公主哭出声来,”这么多年,好容易和卫青在一起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他又走了!我父皇,就算他是仙人,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父皇!我要见他!“
吴惑叹了口气:“非要我说出来吗。”顿了顿,决定了:别说是凡人,就是仙人也拿你没办法。你自带煞气,别说这些年在你身边的那几个凡人,就是现在的刘启也不一定能撑得住。换句话说,你的父亲,母亲,丈夫,儿子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你去见刘启,对你和他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平阳公主瞬间呆住。
所以,自己这一生起起伏伏,那么多至亲至爱之人,其实都是死于自己之手?
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从屋外冲进一个十五六岁光景的男子,手里拿着什么,见状急忙放下去扶起她。这么一来,公主才算看清了男子的样貌。脸上的稚气盖不住俊朗的外表,而白净的脸上又能看到几分傲气,身上淡淡的香,很好闻。
公主还未开口,男孩先说话了【拜托你俩能让公主先说吗!】:”你没事吧?“又转头对吴惑道:祸水,你看你,净知道吓唬人,你看看把人家给吓的!”
吴惑也不抬头:“文笑,你来做什么?”
被叫做文笑的男孩道:“还能做什么?启叔说有东西要我带给公主,我这不找了半天才弄来?”说完去拾进来时放在地上的竹盒,掸了掸递给公主:“启叔说,看到你就突然想到了,觉得你可能会被吴惑吓的够呛,就让我给你拿来,权当压惊了。”
公主接过竹盒,没有多想。盒子比手大些,好像装满了什么。道了声谢,起身告辞。
看到公主远去,文笑转过头问吴惑:“祸水,你说启叔让着我废了那么大的劲弄了一盒桂花糕给人家,是什么意思?”
吴惑轻声:“桂花糕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顿了一下,道,“只有刘启之前的肉身知道。“
【木有啦,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