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西安骄阳似火。
音乐学院毕业典礼后的操场上到处是依依惜别的人群。
三楼钢琴系的教室里同学们正簇拥在一起八卦,其中一位长发女生满脸神秘地说:“告诉大家一个爆炸性消息,听说温蕊放弃了保送出国的名额,李BOSS正在办公室P她呢!”
“纳尼?这么好的机会求之不得,还能不去?脑子瓦特了!再说我们全系可就这么一个保送名额!”一旁戴眼镜的男生满脸不屑道。
另一位女生随声附和道:“我也不信,温蕊的男朋友孔文前两天还和他们班的同学说,他们最迟七月底就走,还给大家发了一堆纪念品呢!”
长发女生撇嘴道:“不信咱们去办公室看看!”
“走就走,看看去!”戴眼镜的男生不服气地站起身。
于是好几名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蜂拥着跟他们走出教室。
来到四楼办公室,此时窗外已有了几个“爬墙根”的,大伙都半蹲着身子,有的侧耳听着,有的索性冒出半个头朝里张望。
“温蕊!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对你、对我们班、乃至我们学校造成多坏的影响!你当是动物园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了!”背对着窗户的班主任李BOSS正手舞足蹈的训着。
被训的女生有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古灵精怪地冲窗外的同学眨了眨眼,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脸上满是无所谓,手里拿着毕业证,左腿抖着,一言不发地站着。
“抖什么抖!什么样子!你以为拿了毕业证,我就管不了你了!李BOSS说着怒目转向窗外。
温蕊趁机在她背后做了一个极为搞笑夸张的鬼脸!同学们不禁在窗外大笑起来!
李BOSS回过头来再次训到:你是不是觉得有人撑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蕊突然眼睛发了光,目光随着窗外熟悉的身影雀跃期盼着,嘴嘟了起来,围观的学生们也迅速被这个身影驱散了。
随之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位穿着蓝色阿玛妮半袖体T恤的中年男士快步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李老师打断一下,您消消气,我刚才也听说了。”转身严肃地对温蕊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临毕业唱这出,是几个意思!?”一进门的男士训斥道。
“池老师您来的正好,温蕊你可是池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保送的名额还是他推荐的,现在弄成这样池老师是要承担责任的,这道理你难道都不懂?”
温蕊脸上原本喜悦的表情被两人的一番话说的荡然无存。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怕连累池老师所以我直接去找的校长,此事和池老师无关!”温蕊不服气道。
“哼!看样子,那我还要谢谢你了?”转身说:“李老师,让您费心了,校长说还有事找您呢,这事就由我来处理吧!”
“好吧,温蕊你们已经毕业了,我最后再啰嗦你一次,到了社会上可不能再这么任性!忠言逆耳,好自为之!”
温蕊望着李BOSS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偷偷看向池华。
池华叹了口气,拉了两把椅子坐下,示意温蕊也坐。
温蕊站的龇牙刚想要坐,想了想,慌忙又摇了摇头,站着不敢动。
“你们班是我来西安音乐学院带的第一届学生,你也是我唯一推荐的保送生,手续都已交给法国巴黎国立音乐学院审核了,搞成这样你不觉的欠我一个解释吗?”
温蕊表情认真而夸张的说:“池老师人生苦短,我不想读研了,你没听社会上人都讲,女生上完研究生就成了“灭绝师太”,我可不想嫁不出去!”
“我第一天认识你吗?我还不了解你,鬼精、鬼精的,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每个人都有隐私权,你是老师也不能干涉人身自由吧。”温蕊说完不由偷偷的瞄了瞄池华的脸色。
“不说,是吧。好!我问孔文去!”池华佯装要起身。
温蕊慌忙拉住池华央求道:“我家没钱供我出国了,是真的,池老师,对不起,我知道让您为难了!”
“保送的名额是带部分奖学金的,而且你去那也可以勤工俭学呀,再说以你家的条件应该还是能承担基本生活费的,这些之前我也跟你沟通过呀。”
“这些我知道,可我家最近遇到一些困难,肯定支付不了我以后的费用。”
“出什么事了?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这么好的机会,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池老师,我想清楚了,决不后悔!只是连累您了,对不起!”
池华沉默半晌道:“教你们四年,你的秉性我是知道的,打定的主意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既然如此,就不再多说,我也是那句话,好自为之!我现在去校长那,看能不能调整人员,补救一下。”
“谢谢池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温蕊低头抿着嘴道。
池华无奈地摇摇头,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剩下温蕊独自一个人发呆。
落日的余晖洒在校园里,惜别的人群向校门散去。
池华拿着书顺站着人群走着,身后几位同学边走边聊。
“昨天听我小姨说,我们学校钢琴系一位女生的哥哥前段时间出车祸,差点没命了。”
“是谁呀?你小姨怎么知道。”
“是谁不清楚,只听说那个女生长的挺漂亮的,好像还被学校保送出国呢,我小姨是前面博爱医院的护士,她说的应该没错。”
“临出国家里摊上这事也真够倒霉的。”
“是够闹心的,所以人生呀,你永远不知道,灾难和明天谁会先来临,开心一天算一天吧!”
池华和学生们相继来到校门外的十字路,思绪片刻,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下班高峰期拥堵的长安街上,车水马龙的排了好几里。
宝马车里的孔文不时看着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手指焦虑的敲打着方向盘,突然手机铃响起,孔文随手按下车载免提蓝牙键。
“文文,你和温蕊什么时候回来吃饭?”蓝牙里传出声音道。
“妈,我还在车上,堵了快三十分钟了,估计赶不回去吃饭了,你和我爸吃吧,别等我们了。”
此时拥堵的车辆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那晚上早点回来,马上要出国了,好多事等着办呢。”
“好的,我知道。误不了!好、好,车开始动了,先挂了,拜拜!”
夕阳照在郊区紫荆花纸业车间的外墙上,令“禁止烟火”几个火红的大字异常醒目,车间内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忙碌着……
突然车间主任怒吼一声冲了过来:“邓磊!你又在干什么?”
只见头发有些花白身型瘦弱的中年男子转身想跑,被健硕的车间主任一把抓住衣领按倒在地。
“主任,求你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被按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央求道。
主任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抢过还未掐灭的烟,一把将他拽起。
三楼正中间总经理办公室里,凌乱的办公桌前站着一位眉头紧锁,双手抱在胸前,正冥思苦想的三十多岁男子,五官犹如西腊雕塑般精致,无可挑剔,棱角分明显得更加冷俊,乌黑深遂的眼眸,让人不忍多望,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一件合体的藏青色衬衣更显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神秘的雄鹰,冷傲孤清,透着一股天生的贵族气质。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男子的思绪。
“进来!”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
门一打开,邓磊就被主任搡了进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办公桌前。
“啪!”主任将烟和打火机拍在桌上道:“谢总,您看怎么办!?”
谢天佑伸手使劲攥住打火机,眉头微蹙抬眼看向邓磊。
“谢总,我发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儿子刚从老家来,我老婆又没工作,求你们就高抬贵手,赏我这碗饭吧!”
谢天佑猛地将打火机向地面砸去,一声脆响,发狠地大声说道:“赏你饭吃?那谁赏公司上上下下俩千号人饭吃?饿死总比烧死强!更何况离开这,你也饿不死!”
此时闻声走近来一男一女,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我之前就说过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们都劝我饶了他,可火对我们这一行来说就是灾!这点你们都不懂吗?”天佑怒目看向众人一字一句说道。
刚进门的男子上前劝道:“天佑你消消气,为这种人不值得,安秘书现在就带他去人力资源部办手续!”
刚进门穿着紧身套装的安秘书连忙应道:“好的!”
邓磊又苦求道:“何总,我……”
“闭嘴,是你自己不争气!当初是我们看错你,立马消失!”副总何涛一脸怒容。
于时车间主任和安秘书押着邓磊沉默地走出办公室,留下俩位老总。
何涛上前拍了拍天佑的肩膀轻声道:“这事都怨我,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幸亏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明天起所有员工通道增设安监系统,如再发现携带违禁品立即解聘,决不姑息!”天佑表情凝重地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