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打官司,最后受损失的一定是咱们。”林小雪恨恨地说,她经过那件刻骨铭心的仇恨之后,宁可想信母猪上树也不相信法律了。
“打什么官司,一个电话的事。”蒋勤走到电话边上,优雅地提起电话,拔了几个号码。
工地上,杨树沟的村民们头上戴着纱网做成的帽子,手上戴着手套,还有人手里拿着了快枪手牌强效杀虫剂,那样子就像一群手持木棍的猴群正在严阵以待狮子的进攻。张盼平带着工人们到另一处施工段干活去了,这里只留下脸上肿气还未消散的顺子和三个测绘员。既然不要施工,那么就先搞搞测绘也好,反正什么事都得干不是。
两辆小车从不远处新开辟出来的简易公路上飞驰而来,后面腾起滚滚土雾,像正在拍摄木乃伊归来的摄制组的特效一般。吱呀一声,车停了,刘坤苍白的小脸泛着黑光,冲到正在静坐的村民跟前一通乱骂。“滚,都往家里滚,坐在这里等着成佛呀,我给你们说,钱我是一分都不会给你们的,你们听清了没有?”
村民们仍然静静坐着,没人理会他的喊叫。
这时,另一辆车里出来几个人。看清楚这几个人的打扮后,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
“警察来干什么?会不会抓我们?管他的,先坐着再说。”
陈实立长满横肉的脸颊抽动了几下,手扶皮带,朝身后的几个警察一挥手。立刻,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民警察就向这群不听话的人民奔了过去。
“起来,往家走,起来,”他们又拉又拽,开始哄赶人群。
“我们不走。我们要见县长。”
“警察打人啦。”
“警察摸我的奶啦。”
“我们要生存,我们要赔偿。”终于有人喊出了一句象点儿样子的口号。
“要你妈的生存,还要赔偿,你们先把老子的钱给老子吐出来再说。”一听这话,刘坤不由大骂起来。
“我们要生存,我们要赔偿。”吼声开始变得整齐,不象刚才那样散乱无章。
陈实立油滑地看一眼刘坤,摆了一下眼色,示意那几个警察停手。
几个警察一看头儿发了话,手下就没那么强硬了。
“快些,把这些农民给我赶走。”刘坤对着几个警察吼起来。
陈实立走近刘坤,干笑一声说:“刘经理,你别嚷嘛,俗话说得好,送瘟得放炮,送佛要烧香。我看这些人只是想要点儿好处,你财大气粗,舍点儿算了。”
“啥?你以为我是慈善家?我有钱也不会……”刘坤话还没说完,陈实立一伸手,捂住他的嘴。又把嘴凑在他的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
“这,能行吗?”刘坤疑惑地看着陈实立。
“试试不就知道了嘛,又不损失什么。”陈实立整了整皮带,站在一个土堆上,对乱哄哄的人群喊道:“乡亲们,你们听我说两句。”
人群静了下来。
“乡亲们,你们的诉求,政府已经知道了,就在刚才我来的时候,我听说,啊,只是听说啊,你们知道,我们当警察的也是个小老百姓,和你们一样,权力很有限,所以我只能说是听说啊。”他清了清嗓子,“我听说,政府马上会派一个专案组,下来到咱们村子,处理这件事的。”
人群中又有人喊了起来:“专案组来不来的我们不关心,我们只关心赔偿的事。”
陈实立两手一抬,又往下一压,对着刚才发声的地方作了一个令人作呕的媚眼,说:“你可真是笨,要是没钱,还为啥要派专案组啊,你连这点都不懂。”
精彩,陈实立可以得奥斯卡最佳令人作呕奖了。
但,令人没想到的局面出现了。人群一阵接头交耳过后,开始有人离开。
陈实立见状立刻火上浇油。“乡亲们,我们要顾大局,这个项目是县上的大项目,是得到中央特批了的,我们要是误了工期,你想那个责任该是多么的大,要是论起罪来,咱们谁能担得起?”
人群中出现了争吵声。争吵过后,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出来,大声喊道:“你们不能走,这一走以后,啥希望就都没有了。”
陈实立即时地向几个警察一摆眼。
几个警察一哄而上,把那个男人几下拧成了个麻花,押向警车。剩下的村民们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如决堤的洪水般向着杨树沟一涌而去,消失在了青山绿树之间。
“你牛,你真牛,怪不得人家说最坏是警察。”刘坤边走边向陈实立伸出了大拇指。
“咳咳,你这话是咋说的,我帮了你你还埋汰我。话归话,刚才咱们可说好了的。你不能反悔。”
“我姓刘的啥时候反过悔。”刘坤咬着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万荣建筑公司总部办公室里,张盼平把一支铅笔扔在摆在前面的文件上,对坐了一圈的美女们说:“你们都说说,接下来,刘坤会出什么招。”
蒋勤还没发话,林小雪就皱着眉头说:“这还用说吗?明的不行,他一定会来暗的,他们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
周圆圆摇摇头,不同意地说:“我估计他们不会再来暗的了,这次都没把咱们整倒,他们还敢再和咱们叫板吗?”
“那可说不准。不过,我认为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你这不废话嘛。”
众美女你一言我一句,都开始讨论起来。
蒋勤举起手来,示意众美女们停下说:“你们知道我们现在的对手已经不再是刘坤了吗?”
众人愕然。
她接着说:“刘坤这个蠢材,他想不到他的这一举动已经让以前还沉睡的老百姓觉醒了,现在,我们的对手不再是刘坤,而是老百姓。”
“啥?”
张盼平皱起眉头,说:“只要是老百姓,我们能为他们让利尽量让,他们毕竟是社会最低层,再说,我们做这些事还不是为了他们。”
蒋勤看了他一眼说:“你错了,老百姓中大部分人虽然目光短浅,但他们的本心是善良的。可他们中有那么一些人,自私的欲望把他们的本心蒙敝了,他们会以命相搏,只为了得到一点眼前的小利。但,你们不要忘了,他们这样做的后果却是把大多数人的致富路给挖断了。你们不要忘了,咱们现在还正和这些人打着官司呢。”
她这一席话,说得在座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是啊,那几个耍无赖要医药费的人还在医院里耗着呢。
这边是这样,刘坤的办公室里,大发淫威的刘坤正对着他的几个下属撒气。他不生气不由他。他没想到,蒋勤这个****竟然把状告到了县长那里,而且直接点名说是他组织村民故意到工地上静坐,说她们损失很大,而且这样下去工期一定会延误。县长直接把他老子刘公权叫到县上狠狠批了一顿,这叫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这个面子丢得太大了。
“找人,立马找人,我不管花多少钱,你们这次一定要给我找一个最最最可靠的人来,我一定要把这个骚娘们儿给灭了。”他指着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的几个手下,唾沫四溅。
“老大,你叫我们到哪里去找人啊?以前这事都是彭虎干,这事我们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啊。”
“彭虎?”刘坤想起来一件事。
前庄彭虎家里,伤已经养好了的彭虎正拿着一把剪刀,修剪着他家里小花园中的几株月季。他这些天除了养伤,他还拼了命地练功,甚至把他那个一夜十要的妖精老婆都打发去了娘家,他现在要做一件大事,那就是,要挑战周庄的张盼平。
上次交手,被张盼平碰断了腿骨,他回来后反复地研究,发现,那根本就是一场意外,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太大意,出腿时方向有偏差,才不经意间把自己腿骨最脆弱的部位碰到了张盼平的膝盖上,这以卵击石的打法,焉能不败?所以,他这些天低调在家,他要苦练真功,要把失去的名气一击就找回来,他要让这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彭虎前些年到武校可不是去混日子去的。
吱呀,一声刹车的声音。
刘坤手里提着两个礼盒,笑容满面地进了大门。他大老远地就喊着问:“虎哥,这几天伤怎么样了?兄弟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没顾得上来看望你,你大人大量,还要多多包涵。”
“哼,你是来看我废没废吧?”彭虎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头也不回地说。
“虎哥你胡说啥呢?兄弟我会是样的人吗?”
“你啥人我最清楚不过。你要是没事的话,估计今天不会来登我的门吧?”
刘坤没理他,向屋里探头一瞧。“咦,嫂子呢?没在家?”
“她呀,没在。”彭虎一听刘坤问他的老婆,不由地一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