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要走了,想谢谢你,又没钱买好吃的,就借了个煤油炉,给你做顿家常饭。”林小雪的声音有些变样,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了。
“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到哪里去?”张盼平一急,不自觉地真情流露。
林小雪感受到了这句紧张地追问中包含的深情,但她知道自己的份,虽然面对强者,女人天生的都有一种要依附于他的心理,可自己和张盼平这差距也太大了吧,那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还是少想为好。于是她强压住心中的失落,幽幽说道:“我打搅你这么多天了,该走了。”
张盼平想不出她能到哪里去,不过,这样让她出去,以后她的路还很艰难,到不如……想到这里,就笑了笑说:“林姐,你别着急先走,既然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样吧,我略会一点拳脚,我教给你,这样,以后也能少受点儿欺侮。”
林小雪想不到张盼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想都没想,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眼中泪光四射,呜咽着说:“谢谢你,兄弟。哦,不,谢谢师傅。”
张盼平急忙扶她起来。
林小雪擦干眼泪,把亲手做的炒土豆和烙得面饼端上来,恭敬地摆在桌上。
张盼平闻着这么香的菜,一时就胃口大开。两个人你瞅我一眼我瞧你一眼地吃完了两大盘菜,不由地饱嗝连连,相似一笑。
当天晚上,张盼平就带了林小雪到郊外,找了一外宽敞些的地方。张盼平按照那古书上的记载,从第一步练气开始给林小雪教授。林小雪学得很快,几遍下来已能掌握其中的决窍,这种一点即会的本领就连张盼平也暗暗赞叹。
几个工人看张盼平和林小雪走得那么近,一时也都收起了心中的非份之想,相互叹一声气,各回各窝,找五指姑娘玩去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一个中午,张盼平他们正吊在一栋大楼上左晃右荡地擦拭着绿荧荧的玻璃幕墙。村长却火急火燎地跑来了。他开着他那辆气派的皮卡车在楼下大声地喊叫着让张盼平快点下来。
张盼平急忙升到楼顶,又从楼梯上跑下来,问出什么事了。
“大事。你快回一趟家吧,刘坤那小子施坏,把咱村的路给断了。”说着,一把把张盼平推到车里,载着他直奔村里。
两人一进村,霍然发现前面正在大搞修建。十几辆大翻斗来来往往,路面上不断腾起一股股土雾,遮天敝日。前面,就在周庄和208国道交接的地方,三辆70吨的大型挖机扭头摆尾地冒着黑烟,把周庄和国道相连的地方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村长把车开到路边的地里,停下,急忙朝工地跑去,张盼平也紧参其后。到了现场一看,周庄的男女老幼几乎全都出来了,一队警察手持警棍,把周庄村民隔在离开挖现场一百米的地方。
“村长,你可回来了呀。”村民们一见村长,就象见了救星。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顾不上和村民搭话,急忙问一名警察。
一名看起来是个领导的胖警察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和村长寒喧两句:“哟,这不是张老板吗?啥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常所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路给挖了,这村民怎么出行吗?”村长一边和那个常所长握了一下手,一边从兜里掏出烟来,恭敬地给敬了上去。
“咳咳,这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镇里的主意,我只是负责来给维持治安的。”常所长吸着点燃的黄鹤楼牌香烟,顺手就来了个太极十八推。
“镇里的主意?我这当村长的怎么什么事都不知道?”村长也有些不高兴。可能怎么样?人家不尿你,你屁都不是。
“具体的事情你还得去问这项目的负责人刘经理,你也知道,哈哈,咱们这官小,有些大决策人家也不告诉咱不是?”常所长不愧是个老油条,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村长和张盼平又跑到挖机前,村长示意挖机快停下。
开挖机的人停了机器,把头从驾驶仓里伸出来,笑呵呵地跟村长打招呼:“张老板,你好呀。”
“好你个大头鬼,谁叫你们来断我们村的路的?”村长骂着,还不忘把一根香烟扔到驾驶室里去。
还没等挖机司机说话,一个声音就在后面响起。“是我。”
两人回头一看,一个文文弱弱,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在两个人的陪同下,快步向他们走来。
来的可不就是刘书记那个太子--刘坤嘛。
张盼平就想上去给他两下子,村长一把拉住他,上前一步,打了个哈哈说:“刘公子,啊,不,刘经理,这具体是怎么回事呀?我怎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呢?”
“哼,这种事情,你怎么有资格知道。”刘坤鼻子一哼,对他身边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人说:“朱主任,你把事情给张老板说说。”说罢,头一扭,看起了远方的风景。
村长一肚子气,可又不好当面发作。又抽出一根烟来,给刘坤递了上去。
刘坤理都没理。
朱主任慢腾腾地打开公文包,在包里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张纸,递给村长,说:“你看,这是这个项目的公文,上面有县政府的大印,其他事情嘛,还要你去和村民们沟通。本来前几天开会时要找你的,可一时半会没联系上,不过也好,你来了,警察就可以休息了。”
他这话说得,三两下把球踢给了村长。要不怎么说从政的就是牛。
村长接过公文一看,原来是县里准备把鸡公山建成一处旅游区,现在正在开挖的就是通往鸡公山的公路基础。
“这是好事,说不定我们村也能跟着沾沾光。”村长说,“不过,为什么要挖这么大一个坑,不就是修条公路么?”
“这个嘛,你有所不知,这里不是要建公路,而是要建一栋大楼,建成后作宾馆用,来咱们这里旅游的人的吃呀住呀就都在这里。”朱主任轻声细语,打着官腔。
“可这土地是我们村的呀,怎么也得征求一下我们村民的意思嘛。”
“这个,你就说错了。我们翻了档案,这片土地不但不是你们的,而且你们村这么多年一直都占用着,镇上没收你们的租金就已经不错了,千万不要再说什么你们村的土地这话了,听懂了吗?要见好就收。”朱主任语重心长。
“什么什么?这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你看看。”朱主任说着又从包里抽出一张发黄的纸来。“你看,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可没说谎。”
村长接过来一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纸递给边上的张盼平。张盼平一瞧,我的妈呀,这真是一张档案,记录着这片土地的归属,竟然是镇上的公有土地。
两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是被人家设计了,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样?看清楚了?”刘坤见两人不言语了,神气布满全身。“张老板,现在快让你们村的人撤了,要不然,影响了工期,你们可赔不起。”
怎么办?村长瞅一眼张盼平。
张盼平脑子中飞快地转了一圈。按理说,不管怎么样?修建这么大的事,都有个公示期的,为什么这么几天,在人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建筑队就开了进来,而且,在没有安排好村民的正常生活之时,就仓促施工,这不合常理。于是他问朱主任:“这个项目是什么时候决定实施的?”
朱主任瞅了他一眼,倨傲地说:“你是谁?这事情你有什么权力知道?”
张盼平不动声色地问:“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们公示了吗?有没有村民正常生活安排的相关文件?我想看看。”
朱主任一愣,随即变得很生气。他转向村长,口气明显带着威胁。“张老板,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你这个村长还想不想干了?”
村长从刚才张盼平的问话里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也明白了这帮家伙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情为难为难他们周庄人,归根结底,还是刘坤这个家伙在搞怪。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也就硬气起来。脖子一梗,说:“我这个村长干不干先不要说,你这当领导的先行让我们村的人有路走,你看看,你们把这路一堵,我们想进去的进不去,想出来的出不来,这要是让什么人给捅到报纸上,麻烦就大了。”
不愧是村长,一下子就想到了媒体的力量。
张盼平一听村长这话,也帮了一句说:“我恰好有个同学在省广播电台,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
“能,太能了。”村长大声说,“不过,我估计领导只是把这件小事事给疏忽了,以他们的聪明睿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得朱主任脸都绿了。
“哎,对了,你看,我怎么把你们村进出这事给忘记了,真是该死。”朱主任一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