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到天空的时候,星见才发现面具人的脚下原来踩着一样东西,是一根羽毛,一根紫色的羽毛,现在就是那根羽毛,在承载着他们两个。
紫羽最后载着两人落在了不远处的山中,黑暗中树影重重,树影下有一个不大八角亭,亭子里有张石桌,石桌旁有几条板凳。
面具人走到亭子里,从宽大的斗篷里拿出一颗明珠,一颗散发着淡淡黄光的明珠,有了光,星见才看到这亭子的名字——草叶亭。
面具人又伸手从斗篷里摸出来几样东西,一壶酒,一盒蜜枣,两只夜光杯。
星见走上前去,笑着道:“看来你早已准备好了。”
面具人回头看了星见一眼,说道:“庆功酒肯定要早早的准备好,只是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找到紫云阁的矿晶。”她现在已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星见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却莫名的涌起一阵暖意。
星见从盒子里抓了一个蜜枣,扔进嘴里,淡淡的说道:“你害苦我了。”
面具人咯咯直笑,说道:“你嘴里吃着蜜枣,却说我害苦你?”
星见说道:“蜜枣虽然甜,我的心却好像吃了苦胆。”
面具人哼了一声,说道:“害你的明明是那些人,你却偏要怪我?”
星见苦笑,说道:“你若不设下这个圈套,我怎么会和他们闹翻。”
面具人还是冷哼,说道:“我只是要让你明白,那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你不但帮紫太找到了他的钱,还帮西城赢回了所有失窃的钱,他们不但不感激你,却还来怀疑你,岂非狗眼不识人心,你还要跟他们为伍吗?”
星见一时默然,他说的对,他只能承认,叹了口气,星见突然说道:“你的面具怎么还不取下来?”
面具人嘿嘿笑了,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很久没有看到我了,所以想看看我了?”
星见点头,却说道:“你就算不摘下面具,我也知道你长得什么样。”
面具人突然凑到星见面前,说道:“就算再过几年,你还能记得我长什么样?”
星见笑道:“我的记性一向很好,就算只见过一面的人,我也会记得很清楚。”
面具人却突然不开心了,跺脚哼了一声,哪个女孩不想永远留在别人心里,她从酒壶里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喝完,叹了口气,才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才猜到是我的。”
星见也倒了一杯酒,也一口喝完,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怀疑是你了,只是我那时不敢怀疑那就是你,我想你不但不可能入了魔教,而且你应该在栽花公子身边的,但后来栽花公子告诉我,你早就离开他了,那时候我已有了五分的把握,后来我想到紫云阁机关重重,除了熟悉里面的人,是一定进不去的,但熟悉里面的人却不多,一个是紫太,另一个很可能是他的女儿,这时我再回想你和我定赌局的时候,你不但把全身都藏在斗篷里,声音还特意的压低,很明显,你这样做,一定是因为我认识你,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跟我的赌局,只有你这样无聊的人,才会和人定那样的赌局,所有的联系凑在一起,除了你紫墨,还会有谁?”
原来面具人就是紫墨,古怪的紫墨。
紫墨哼了一声,说道:“你竟然说我是无聊的人,那个赌局岂非好玩的很?”
星见也哼了一声,说道:“好玩?现在你让我怎么向师门交代?我现在连回都回不去了?”
紫墨嘻嘻笑道:“你可以不回去啊,天禧教有什么不好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只要会捣乱,你就能一路往上爬,你要成了天下第一捣蛋王,你就可以做天禧教的教主,这样的生活,难道还不好玩?”
星见板着脸摇头,说道:“不但不好玩,还无聊。”
紫墨脸色也变了,说道:“好,你既然不跟我去,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星见连忙闪到了一旁,他知道这位大小姐通常都是说道做到的。
紫墨却咯咯直笑,笑得腰都弯了,笑完了,她才说道:“你还是这么怕我?”他说完摸了摸笑痛的肚子,续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我还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去了那个地方之后,我就放你走。”
星见不敢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一定不会是个好地方,他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大小姐,然后去找人帮自己洗刷魔教的身份。于是问道:“我们为何不现在就去?”
紫墨摇了摇头,说道:“你难道不想看看草叶亭的日出?”
星见这才想起来,草叶亭是在西城西山上的,而现在西山的枫叶已红了,星见终于知道紫墨为什么会拿酒来了,等日出,如果没酒,岂非太煞风景?
酒快喝完的时候,东边突然燃起了一团光亮,日出开始了,阳光照来的时候,西山也仿佛被点燃了起来,星见的心也仿佛被点燃了起来。阳光,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爱,非但能点亮天地,还能点燃人心。
——东方日出泻金光,无边天火燃满山。
——一只寒鸦惊飞去,只缘烘炉此山中。
如此景中,人岂非也和那寒鸦一样,惊得只能感叹这天地造化之神奇。
紫墨痴痴的望着眼前的漫山的红枫,眼里似有了泪水,她想家,想娘亲,可家回不去,娘更回不来了,一想到自己站的这个地方,娘每年都带自己来,她的心仿佛被这满山的红焰灼伤一样。她扑到星见怀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我娘岂非也是被逼嫁给我爹,我娘曾叮嘱我,一定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她、、、、可是她岂非连喜欢一个人的机会都没有?”
星见终于知道为什么紫墨这么排斥那一纸婚约,他只能紧紧的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