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见自幼是个农奴,从来没有上过课,学下的那些字,也是偷偷在私塾的窗户外学的,但今日听了萧老先生一课,才发现学问中的精彩所在,才发现学问中的趣味所在,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东西。
星见二话不说,也学着其他弟子,用一只削得很尖的树枝,在湖岸边细软的沙滩上一笔一划的临摹了起来。
星见算不上过目不忘的神童,所以他只能写一笔看一下,虽然如此学来甚慢,但多写几遍,总会记住的,只有一点,别人是比不过他的,他只要在写字的时候,手速保持一致,他便能通过时间的长短,来保证自己写的笔画的长短不会出错,再根据萧老先生所教的方法,要写出这个字应该是可以的。
星见想不到自己这一写,竟就是一天的时间,就连中午云画天叫他吃饭的时候,他也不吃。云画天虽然对他摇头失笑,心里却非常的震惊,因为他已看到,星见所写的字,竟然已初具模样。
就在夕阳西沉,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都消失不见的时候,星见写的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终于落下,也在那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却不知哪里刮来的一阵风,把白沙上刚写好的字吹得不成样子。
星见摇头叹息了一声,才最终扔下了手中的树枝,而直到现在,他才觉得手臂简直酸得动弹不得。
晚饭在萧老先生的下午课之后就开始了,那时星见还在写字,但当他来到木楼大厅的时候,有一张饭桌上竟然还留着一碗菜和一大碗饭。
看到了饭菜,星见才知道自己已饿的狠了,端起碗便海吃了起来。
等到他吃完饭的时候,萧老先生从木楼下走了下来,笑着问道:“字练得怎么样了。”
星见抹了抹嘴上的油,才说道:“字暂时是记住了,只是恐怕要把那么大的字,那么多的笔画写成一个蚊子般大小的字,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萧老先生笑了,说道:“可是你还不是我青璃山玉宗的弟子。”
星见吃了一惊,连道:“小时候偷学私塾老师教书已成习惯,今日偷学了先生的字印之字,还请萧老先生原谅。”星见知道偷师的罪名在这个时代是很可耻的一件事,所以当老先生说出来的时候,他竟吓了一跳。
萧老先生笑出了声,说道:“原来你小子从小就是个偷师的人,难怪今天敢正大光明的偷听我讲课。”
星见一下涨红了脸,说道:“先生讲得太精彩,小子一听便不能自已,要怪,嘿嘿,要怪也只能怪先生讲得太好。”
萧老先生失笑道:“哦?原来还要怪我了,你这小子,你怎么不怪你不早点来我青璃山,你要早来了,岂非把该学的都学会了。”这句话当然是向星见表达了他愿意收星见为徒的心愿。
星见闻言又惊又喜,扑通跪倒在地,说道:“先生愿意收小子为徒?”
萧老先生手抚长须,突然声色严肃的说道:“你可是来学本事?”
星见点头应了声:“是。”
萧老先生又问:“想学何种本事?”
星见思索了一阵,回答道:“我想学杀人的本事。”
萧老先生闻言一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星见,却见星见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神色丝毫没有动摇。
萧老先生只有问:“你为何要学杀人的本事?”
星见回答道:“因为我只有杀了一个人,才能救另一个人。”
萧老先生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世界岂非早已大乱,救一个人如果要去杀一个人,那你要救一个人岂非等于没救,不管怎样,一条命只等于一条命,不可能等于两条命甚至三条命。”
星见听完如遭棍棒当头一击,但想到范云说的话,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萧老先生见星见不说话,轻声问道:“你要杀的人,你熟悉吗?你能确定他是一个该杀之人吗?”
星见摇头说道:“不能。”
萧老先生又问:“你要救的人,就算是你最熟悉的人,最亲近的人,但你想一想,你要杀的人,他岂非也有最熟悉他,和他最亲近的人。”
星见点了道:“一定也有的。”说完这句话,他的整个人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捆住了一样。
萧老先生呵呵一笑,叹了口气,说道:“有一点,我想让你知道,杀人的本事,是远远比不上救人的本事,杀一个人的方法没有上万种也有上千种,但救人的方法却不多,因为有些人根本不想你去救他,他可能还要杀了你,但杀人就简单了,你只要一剑刺进他的心脏,或者一剑割断他的喉咙。”
星见终于听明白萧老先生的话了,要救一个人如果要杀一个人,那是最简单的方法,但要救一个人而不去杀一个人,却很难,萧老先生要教的,就是难的那一种。所以星见终于挣脱了那股捆住他的无形的束缚,他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脸平静的看着萧老先生。
萧老先生也笑了,这孩子总算在他和范云之间做了一个选择。
“好孩子,起来吧,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