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见还想再问老先生一些事情,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从何问起,所以他只能走。
星见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湖岸边,躺在沙滩上,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星星,只有看着星星的时候,他的心才是开心的。
云画天其实没有睡,他当然也听出饭后萧弥晨说的那句话,是说给星见听的,所以他在等,等星见从他师父的房间出来。
“有结果了吗?”云画天也躺在白沙上,淡淡的说道。
星见听到云画天的声音,莫名的一阵感激,摇了摇头,说道:“你师父他知道的并不多。”
云画天说道:“师父他老人家查了七八年,依然没有多少头绪,你带来的线索,也毕竟有限。但他老人家很肯定,那个神秘的组织势必会引起天下震荡,而且那个组织活动最密集的地方,就在冲云,首当其冲的,也必然是冲云,但直到现在为止,不论是冲云府的官府,还是青璃山的掌门,都觉得那些人只不过是跳梁小丑。”
星见忍不住对那个和蔼的老人更加钦佩,他虽然并不强大,没权没势,却依然关心着天下大势,心之宽广,可比沧海。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拜在他的门下,你被云家差点赶出去的原因,恐怕也是这样吧。”
云画天痛苦的笑了,说道:“即使我不拜在师父门下,有一天我也会被赶出家门的。”
星见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的人并不差。”
云画天说道:“因为我是个废物,一不懂经商,二不能修圣,不懂经商,就不能继承家业,不能修圣,就迟早要被家族的人害死。”
星见只能叹息,说道:“原来你比我这个农奴,活得还要累。”
云画天无话可说,他承认星见说的,所以他只能岔开话题:“你准备走,还是留在青璃山,你如果想留在青璃山,我会想办法说服师父,也许不用我说服,他房间的灯还亮着,说明他还在想你的事情,说不定他还会留你。”
星见摇着头,说道:“他要留我,就会问我,但他没有问。”
云画天笑了,说道:“现在是你愿意不愿意,字印术虽然难,但师父的字印剑法也不比山上的人差。”
星见转头看着云画天,突然问道:“我们现在算不算朋友?”
云画天愣了一下,才笑道:“当然是!”
星见认真的说道:“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我让你帮忙,你肯定会帮?”
云画天也很认真的点头道:“当然帮!”
星见说道:“那好,我要你求求你师父,收留我,还有我的朋友张瑶君。”
云画天哈哈大笑,说道:“师父他老人最喜欢教弟子,只可惜现在愿意做他弟子的越来越少了,但有一点,你要想从他手里学到除字印之外的东西,除非他认定你一定不会拿他教的本事去和人打架,所以收留你们没有问题,但你们要想学到什么,就得靠你们自己,只要你有本事,就可以在青璃山上得到你想要的,圣晶,兵器,剑诀,只要你能打赢每个月都会举行的会赛,打赢一个,就能得到一样奖品,赢得越多,得的就越多。”
星见看了看云画天,淡淡的说道:“你一定很想去打,只可惜你不能修圣,为什么?”
云画天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百年难遇的七星一线的体质,七魄连在一起,永远也不可能突破,要是七星齐亮,虽然开启魂藏难于登天,但起码还能够修成圣体。”
星见皱眉道:“难道魄开的越多,反而越不好?”
云画天笑道:“当然,你看啊,一个最有天资的人,从凡体修到圣血境界,就需要不下十年的功夫,冲一个魄,就需要不下二十年的功夫,多一个魄,就要成倍付出,也就是说第二个魄需要四十年。第三个需要八十年,冲到第七个,你算算,恐怕都够你活好几辈子了。冲不完体内开启的魄,就开不了魂藏,开不了通天的魂臧,你就不能被称为圣修者。”
星见听完心都凉透了,天资最好的人,而且只开一魄,修到圣体巅峰,就需要三十年,而范云却让他在三年之内杀死冲云城的城主,而冲云城的城主,毋庸置疑,就算他没有开魂藏,城主府里开了魂臧的人,恐怕也不少。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难道就让赢皓去死?
不能,绝不能!
云画天见星见不说话,于是站起身来走了,他知道,有的时候要想想通一些事情,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思考,很显然,星见正到了需要安静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空中突然升起了一轮弯月,弯弯的月儿,在群星的簇拥下,优雅得如同女王,高高的挂在湖面的上头。
星见望着月亮怔怔出神,却见湖面有一个黑点剧烈的跳动着,黑点越来越大,起先还以为那是湖里的某种大鱼浮上了水面,但没过多久,那个黑点就成了一个人的轮廓,而那个在湖面上疾驰的人影,正急速朝星见所在湖岸而来。
等星见回过神来准备躲开的时候,那人却已靠近了岸边。
来人看起来很匆忙的样子,隔着岸边还老远,就一个纵欲,跳上了岸,然后转身对着湖面叫道:“臭鱼,我没回来,你竟又偷懒,哼哼,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吃荤腥,你要是一个月的时间不给我瘦下来,我就割了你的鱼尾巴。”那人对着湖面骂骂咧咧,突见水里一阵水花翻腾,一条青色大鱼在水面一闪而逝,期间发出一声娇鸣,就消失在了水面。
那人见巨鱼知道错了,笑嘻嘻的拍了拍手,便向岸边走来,刚好撞见正躺在沙滩上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星见,呸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大晚上不睡觉,躺在这里装死人,差点吓我一跳。”
星见听着人一说话,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在南陵城里云画天的师父的魂藏,他不是被烧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不过看他的样子,身上不但全是水草,身上更只剩下一条破布遮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不禁奇道:“云画天不是说你死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连呸了好几声,骂道:“呸呸呸,你这臭小子,狗嘴不吐象牙,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死,我只不过是试探一下你而已。”
星见疑惑道:“我有什么好试探的?”
那人说道:“你拿着那块黑石头,突然闯进我的店里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来找我的麻烦的。”
星见一想也对,他又不认识我,我拿着那块黑石头去找他,他肯定有所顾忌,于是说道:“你以为我是那个什么组织派来试探你的?”
那人说道:“万一你是来试探我的,我几年的功夫岂非白费了,所以我才通知了我的徒弟,让他在我装死之后把我烧了,再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你们如果没来,那你们很可能就有问题,但现在你们既然来了,嘿嘿,也就别想跑了。”
星见见他一双眼睛,满是得意,有些紧张的说道:“我若想走,你要怎样?”
那人笑道:“当然是不让你走啊,你若不跟我喝上几杯酒,我怎么放你走。”
星见哭笑不得:“喝酒?我为什么要和你喝酒?”
那人在星见头上敲了一下,骂道:“呆子,要不是你,我就不能回来,就是因为你,我才不用再南陵那个鬼地方待下去了,你若不让我请你喝酒,我怎么能让你走,嘿嘿,你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星见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懂了。”
那人点了点头,笑道:“懂了就好,不懂也罢,反正你这样的笨小子,不陪我喝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好了,我要去找一套衣服穿,否则某些女人又要把我当成流氓了。”
星见笑道:“你快去吧,别人不把你当流氓,也要把你当水鬼的。”
爽朗的笑声中,这个与萧弥晨截然不同的另一个萧弥晨已消失在夜色中,但看他的身影,却不是往木楼去,而是往青璃山上而去。
星见摇头失笑,本尊是个和蔼的心怀天下的老先生,魂臧却是个脾气古怪耐不住性子的老小子,最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却是一个人,这样古怪的事,恐怕全天下也没有几件。而本尊和魂藏的关系,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别人是想也想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