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轩辕彦朗思考人生,陷入迷茫,不知过了多久。柳梦语一手提着两只已经剥皮的兔子,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捡的自己坠崖时丢失的软剑,一脸兴奋的跑了回来。
放下兔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堆果子摆在他面前,恢复了往日的习性。像是不久之前,说话一本正经的那个人不是她。
看着柳梦语忙着捡柴,架火烤兔的身影,眯着审视的双眼,心里却对她越发好奇起来。这女子能轻易从他怀里盗得玉佩,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摆脱贼人,懂得如此高深的歧黄之术,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回食物,究竟是何身份。但他不敢问,他怕得到的是自己最不愿知道的答案,他怕他好不容易感受到的星点温暖会就此烟消云散。
其实这些东西在柳梦语看来,根本就不算事儿。野外生存训练什么的,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要不是因为怕这王爷娇生惯养,这兔子她可是会生吃的,才不会费这个劲,又是钻木取火,又是烧烤的。
趁着烤肉的时间,她又用软剑去不远处劈回了不少细枝条,编了一个简易的担架。
不到半个时辰,一股肉香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柳梦语扯下一块还滋滋的冒着油的兔腿,递到轩辕彦朗手边。
“赶紧吃,吃了咱们去那边的山洞。咱们运气还不错,山洞不远处还有条小溪,山上到处都是野味,有水有食物,一时半会儿撑得住。”见他接过兔腿,自己也撕了一条腿,一口肉,一口果子肆无忌惮地吃起来。
原本轩辕彦朗看着这黑乎乎的肉,是不敢下口的。但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撕了小小一块,放进嘴里细嚼起来。发现味道居然还不错,外焦里嫩,火候刚好,这才放心地慢慢吃起来。
见都吃得差不多了,柳梦语又小心的把剩下的一只兔子用一片不知道哪里找的,超大的叶子包好,仔细的揣进怀里,脏兮兮的手往他身上一抹。也不顾轩辕彦朗面部抽搐的看着自己被油渍玷污的衣袖,夹着他的胳膊拖上了方才做好的担架上。
轩辕彦朗的疑惑更重了,这究竟是不是女人……
她用腰带拴在了担架一头,然后拽着另一头朝山洞拖去。
一路上,她不断努努囔囔地抱怨:“别人掉下山崖,要不就有世外高人灌顶毕生功力;要不就是得到什么武林秘籍成为绝世高手;再不济的也是发现一大堆宝藏,从此过上高大上的生活。再看看我,只能在这里伺候一个病人……”说完,转过身,狠狠的瞪向这个罪魁祸首。美目烟波流转,因为此刻的怒视,非但不觉得气势逼人,反倒显得有些滑稽。
轩辕彦朗听着她的絮叨,再配上她此刻的表情,不知为何,暖暖的笑意止不住地涌上嘴角,眉目舒展,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了阵阵低笑。好似扫开了所有的阴霾般,豁然开朗……多久没有这么舒畅的心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从不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之荒谬言论,那些虚无的东西,遥远而不真实。它们只适合存在于,人们对于美好事物的幻想之中。尤其在这些年看惯了尔虞我诈之后,让他笃定,任何东西都没有手中的绝对权利来得重要。
然而,他会因为她睡梦中的不安而心疼,会因为她穿上自己为她挑选的衣物而雀跃,会因为得知她被人掳走而愤怒,会因为她的安危而焦急。面前这个女人总能让他失了方寸,这样的自己似曾相识,却又何其陌生。
他不想沉沦失志,却又贪恋这许久不曾感知过的温暖。他并非天生冷漠之人,只是他不能。他想就此豁出去,就算这微弱之光只得片刻也好……
柳梦语听着他的笑声,一时呆滞,这可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笑,那笑声清澈干净,如同娟娟山泉击打在山石上缱绻之声;那笑容明亮圣洁,如同山风吹开了化不开的浓雾后映照于黑夜的柔美月光。她本想损他几句,但忽又想起他之前总总,竟有些舍不得打扰他此刻的心境。
“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
山洞阴冷潮湿,柳梦语忙里忙外。地上一角,铺上了厚厚两堆枯草,柴火堆也架起来,火烧得旺旺的。地上还放着几个竹筒,里边盛着小溪里打来的清水。
“你……为何救我……”
“那你明知是局,又为何以身犯险?”柳梦语听他居然不再自称本王,显然是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于是停下了手中的琐事,抱膝坐到他身边。
“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喜欢上我了!”说完还脸不红,气不踹的对着他挤眉弄眼……
轩辕彦朗顿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是如何脱险的?”他好不容易又憋出一句话,叉开话题。
轩辕彦朗顿时见她眉飞色舞,把之前种种又绘声绘色、加油添醋地描述了一遍。
听到她沐浴的时候居然被人闯入,心里泛出酸意,听到她火烧毛贼,又展出笑颜。心情也随着她略显夸张的语调、神态,跌宕起伏……
最后听她眉毛一扬,得意地说到:“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我是这么好欺负的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牛气哄哄的朝他望去,等着他的回应。
没成想轩辕彦朗哪里懂得她的心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神情呆滞。
“唉,真是个呆子,此处应有掌声,知道么!!”她戳了戳他的头。
轩辕彦朗憋着笑,狠狠的点了点头,又象征性的鼓了鼓掌。
柳梦语,看着一个于刚认识之事略有不同的他,有些欣慰地点点头。
这也许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
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草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柳梦语说,他安静地听,偶尔附和几句。
她说得累了,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