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语此时也是惶然不安,看这云楚天的神色,心知此事有变。
她看这云书言平日里草包一个,却没成想今日陪她来,竟是另有目的。
任她聪明绝顶,平日里鬼主意颇多,此时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理不出头绪。
云书言站起身子,走到柳梦语身边,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到:“要么你答应嫁给我,我即刻把解药给那轩辕彦朗,要么就请柳姑娘回吧!”眼中竟然是从未见过的认真。
“我已然嫁人,如何再嫁?”柳梦语有些绝望,这哪里是毫无心机之人该有的眼神,她的感情居然被这样无情地欺骗了。但现在如何是好?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用她的自由,去换轩辕彦朗的命?
若真如答应了他,即使轩辕彦朗醒过来,想必也不会心安吧。但若是不答应,轩辕彦朗恐怕连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孰轻孰重?
柳梦语从来未如今天这般无力,什么权谋,什么算计,在此时此刻全无用武之地。
她把用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那嘴唇因为太用力,显得有些苍白。
云书言轻笑说到:“我不介意,相信爹爹也不会介意!”说完也不再相逼,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她的答复。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到柳梦语艰难地点点头。云书言心中总算一块大石落地。
韶华八百五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远处低沉的平安钟声,庄严,肃穆,回荡在轩辕宫中。轩辕郝智为了给轩辕彦朗祈福,专程从皇家寺庙里,请来了主持高僧,日夜诵经吟唱。
轩辕彦朗在一片祥和之声中,睁开了久闭的双眼。
身边亲近的人都在。有青龙、有朱雀、甚至有二皇子轩辕彦君,就连远在神龙关的玄武亦是守在身旁,而独独没有了她。
他的目光四处搜寻,大家见着他的举动,却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见众人表情,心中忐忑,却又带着希翼,虚弱地开口:“语儿呢?她又到哪里调皮去了?为夫醒了也不在身边?”
众人仍是不语,朱雀听闻他的话,却在一旁无声掉泪。
轩辕彦朗心中的不安更甚,望着一众人,厉声问道:“我问你们语儿人呢?”由于他刚苏醒,毒性未除干净,情绪激动之下,呼吸又开始有些急促不稳。
朱雀一下哭着跪倒在他榻前,张了几次嘴,却仍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玄武见状,只得哀叹一声,心事重重地说到:“王妃娘娘自从去了飘渺峰为主子寻药,便再也没了消息。我们去过几次想打探,却都被那半山腰的阵法给挡住,无法上山。
今日飘渺山庄的人求见,丢下两枚药丸,说是解药。我们向他询问王妃的下落,但来人却避而不谈。只说,下山的时候庄主吩咐他带句话,就说主子醒来之事不可外传,之后便走了。”
“主子,您说王妃娘娘她……她会不会……”朱雀已然泣不成声。
“休得胡说,王妃娘娘何等聪慧之人,怎么会……怎么会……”青龙一口打断朱雀的话,自己却也接不下去,声音越来越微弱。
“给本王准备车驾,本王要即刻前往飘渺山庄。”轩辕彦朗一面强撑着身子,就要下榻。但他刚苏醒,身体虚弱,哪里有力气,手一软,眼见就要摔下。
轩辕彦君一把扶住他,又将他按回到榻上说到:“三弟!现在不要冲动。既然庄主特意派人提醒你,醒来之事不能让外人知晓,其中必有缘故。况且先前飘渺山庄一直都声称自己没有解药,如今却主动送上门来,其中缘由值得推敲。”
“二哥!我现在只想知道语儿她如何了,其他事情,我们都还可以从长计议,但语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唉……你叫我如何冷静。”轩辕彦朗摇摇头,态度坚决。
“弟妹从来都说你胸怀天下,堪当大任,如今看来,她竟是看错了你。自你病后,那彦喜蠢蠢欲动,风雨欲来,轩辕国危在旦夕。而你,却只知儿女情长,枉费了弟妹舍身救你的一片苦心。
暂且不说她是否真的出了意外,倘若她没有,你此次若是败于那彦喜,将来如何给她安稳一世。”轩辕彦君语重轻长的说到,然后又拿出一物:“这是弟妹临走时交托与我的,如今你已无碍,我再把他交还与你,言尽于此,该如何行事,你自己决断!”说完把虎符印信一并交还给轩辕彦朗,双手付于身后,便不再说话。
“主子,王妃她一定不会有事。待你夺得天下,区区飘渺山庄,我们踏平便是,有何可惧。为今之计,是要想想如何应对那大皇子。”青龙也在一旁劝说到。
“大皇子将于八日后迎娶公孙宛如。而且属下近日里发现宫中守卫调动频繁,西门的守军皆已换做大皇子的人,上林苑的屯兵也有异动。不过王妃离开之时,已通知了刘将军与王将军。他们各抽调出两千兵马,已于三日前抵达城外,就地驻扎,以防有变。”玄武说完,目光直视轩辕彦朗。
轩辕彦朗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肩上所担负的责任。都说皇家好,皇家的人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尊荣,但世间又有几个人能体会到这尊荣背后的心酸苦涩。他无法任性,他不能让他的子民堕入无边无际的祸患之中,这是他,身为皇子的使命。
他慢慢看向四周,那些跟随在他身边多年,忠心耿耿的属下;以及那个,从前几乎没有与自己有过多交情的二哥,这么多双眼睛都殷切的望着他。
他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抖动,不敢继续再想下去。过了很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眼里的深沉,深不见底,犹如黑洞般的瞳孔,沉寂得掀不起半分波澜。
“轩辕彦喜迎娶公孙宛如之时,必为他逼宫起事之日。此事暂且先不要禀报父皇,以免打草惊蛇。”他声音沉着,如九江之水,静止于恢宏广阔的大地之间,水平如镜。语儿,为夫对不起你,为夫若能渡得过这次难关,必来寻你。
众人见他已做出了选择,又恢复了往日的杀伐决断,齐松了一口气。
也不敢多做打扰,退出房间,让他独自一人思考将要作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