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盖头早已重新覆上,静静地坐在床沿,听着房中那高烧的红烛间或的噼啪响声。
洞房花烛夜!
那些喜婆都给我赶出去了,手攥着袖中的朱刃,那剑鞘上装饰的宝石磕得手心生疼。
该怎么办?
胸口又是一阵血气的胡乱翻腾,这在衰败边缘的身体,还能做些什么?
“殿下。我家公子伤得很重!”胭脂在门外恳求道。
“丫头!”李元吉显然很是不满。“太子殿下要进去洞房你拦什么?滚开!”
“太子殿下!”声音倔强。
“臭丫头!找死!”李元吉低吼着。
我掀了盖头,猛地起身,就要往外跑。
“元吉!你下去吧。”李建成声音有些低沉。
“大哥!”
“下去吧。把外面那些人都给我挡着。”
“是。”脚步响动,很快就停下。“死丫头!再拦着,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舒了口气,我站在房中,听着外面的对话。
“胭脂。你看我会伤害你家公子吗?”建成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
“殿下,公子说,她的残破之身侍奉不了太子。”
他轻笑出声。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这花烛洞房你怎拦得了!”
“殿下!”
房门砰得一声被踢开。
我冲到门边,揽住跪地的胭脂。
“别伤害她!”
“别伤害我家公子!”
建成竟呆愣愣地看着我,明眸中浮起淡淡的迷蒙,俯身伸出手来,就要抚上我的脸庞。
“倾城如许,今**竟得偿所愿。”他低喃着。
胸口焦闷异常,避开他的手,忍不住“咳”地一声,一口鲜血生生地呕在身前的地上。
“公子!”
“传太医!”李建成吼道。“快!”
回过神时,建成揽着我半卧在床上。他低头擦拭着我嘴角的血迹。
“悠扬,怎么会这样!”
没有力气推开他,我只能闭上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说:“太子殿下,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是的,悠扬,不是的。”建成的臂膀紧紧地圈围着我。身后的躯体颤抖着,他的心跳从背上传导而来,没有节奏的慌乱,扰得我的呼吸都不平稳了。
“我不知道你竟然伤得这么重!对不起!悠扬!对不起!”
大概是以为我的伤病是装出来的,若是早知道这身体的状况,他就不会费尽心机要得到我了吧。真是可笑,我竟然被这两个作古的皇帝父子逼到这份上。
“太子殿下,能不能让我躺下。”我牵起勉强的苦笑。
“叫我建成哥,好么?和以前一样。”他动作轻缓地让我平躺在床上,给我盖上被子。“太医很快就来。”
匆匆赶来的太医,一瞬间的诧异,喜房变成了病房了,也难怪他表情惊疑得象是吃下了一只苍蝇。
胭脂小心翼翼地把我的伤情说与那太医听。太子妃的身份,导致的结果就是太医必须隔着纱帐给我诊病。我虽甚是烦琐这样的礼节,却也没有精力再去理会。
“禀告太子殿下,娘娘乃急火攻心以至血气逆行,才会呕出血来。不过,臣观娘娘的脉象,是早有旧伤未曾得到及时调养,又添新伤,这咳血之症,一旦情绪略有起伏必定引发,若要根治,怕是要断情绝念方能……”太医骤然停了话语,跪倒在地。“臣该死!不该妄语!殿下恕罪!”
透过纱帐,还是很明显地感受到李建成此时散发出来的凛凛杀气。
“老先生。”我撑起身子,撩开纱帐。“只管写方子吧,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是了。”
建成见我起身,挽起纱帐,坐上床头,也不顾我眼里流露出的反对,只扶住我,让我倚靠在他身上。
太医不敢抬头。
“娘娘言重了,此症绵缠,但凡小心侍侯,心平气和,按时服药,总无性命之忧。”太医稍稍起身,却是对李建成说。“只是这一两年间,却是不适宜怀上子嗣,不然,母子皆有危险。”
我呵呵地笑起来,一岔气,又咳得头晕目眩。
“公子!”
“悠扬,你这是做什么?”建成紧紧地搂住我。
“胭脂,送老先生回去吧,这药不喝也罢了。”
“公子?”胭脂的脸色都白了。
“胭脂伺候太医写方子去!”李建成突然下令了。
胭脂看了看我,终是带着太医出了屋子。
“我知道你恨我使了手段。”建成低下头来,脸颊轻蹭着我的脸。“可是,你不要走,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眼角瞥见那搭在肩上的绝世颜容,这人身着金线织就的红衣,担忧之色终掩不住眉宇之中的喜悦,简直是和圣诞树一样的闪亮。
刹那错愕,我竟在那英俊的眉眼间找寻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世民,今夜我已嫁作他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