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冷哼道：“真把李世民夸到天上去了。”
突利笑着对颉利说：“大汗，我父汗最疼雁儿，婚姻之事自是容不得她受委屈。都林穆是草原的好汉子，李世民也是中原的骄子，如今这两人都意在雁儿，作为哥哥的，只要妹妹喜欢，最终选了谁我都高兴。”
座中众人皆点头称可，颉利见众人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着人请阿史那雁去了。
盛装的丽人执着马鞭，风一般的闯进营帐。都林穆一见阿史那雁，眼睛都发光了，蹭上前去就拉住她的衣袖，讨好地叫道：“雁妹子。”
啪地一声响鞭，都林穆的手背上登时出现一道渗着血丝的红痕。
我也不由地抖了一下，这女人真是野蛮，我脸上的伤痕还隐痛犹在呢。
“放开你的脏手！”阿史那雁斥喝着。
“雁妹子。”都林穆在阿史那雁那里吃了瘪，一脸的不自在。
“雁儿。”突利拉长了声调。“不可任性，都林穆让着你呢。”
“谁稀罕他让！”阿史那雁哼了一声，横了都林穆一眼，又在我身边巡了一圈。
“唐使，你脸上的伤还痛不痛？”
众人的眼睛唰得都聚焦在我的脸上，都林穆显然很是幸灾乐祸。
“臣能为秦王殿下代受公主一鞭，幸甚喜甚。”
“乐悠扬，你最爱言不由衷。我来再给你一鞭子！”她的手刚扬起来。
就听得突利断喝一声：“雁儿！不得对唐使无理！”
“哥哥！”阿史那雁一脸委屈，随即看向颉利。
“叔父！这阿史那家的女婿，我自己选！”
“唐使，别说我没给李世民机会，这骑射摔跤，你们要是赢了，本公主就嫁去他李家。”
“公主英明！”我一躬到底，借此朝一旁的徐世绩使了个眼色。
赛马有白蹄乌，射箭和摔跤有徐世绩在，有什么好担心的。今日便要颉利不得不心甘情愿的把阿史那雁嫁给李世民。
“李世民都没来，怎生比法？”都林穆吼道。
“既是我们来了，当然是我等代我家殿下比试了。”我毫不含糊地说。
“你来比！”都林穆声音大得震耳。
“都林穆，你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突利淡淡地插话。“这唐使面黄肌瘦的，一看就知道手无缚鸡之力，你要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突利可汗明鉴，臣下确实没这个能耐和都首领比试。”
“徐世绩愿代秦王殿下比试。”徐世绩健步走出，一时凛凛威风。
“那不行！谁知道李世民是不是徒有虚名的绣花枕头！”都林穆嚷嚷。座上也有人附和着。
“绣花枕头？”我踱到都林穆的身边，上上下下的把他端详了一遍。“绣花枕头能甫一上阵就攻下西河城？绣花枕头能把猖狂一时的刘武周赶出山西？绣花枕头能把枭雄李密斩于山东？都首领，这绣花枕头恐怕你想当都当不了的。”
座上许多的部族首领都在颔首，这李世民的战绩呢那倒是众所皆知的。
“这样吧。”我微笑着看向颉利。“大汗，若是都林穆首领觉得不屑于跟我们这些臣子比试，那就轻都首领自己选定合适的人选来比试吧。”
“这样敢情好。”众人多数赞同。
“都林穆，你就自己选选，跟那个唐将比比。”颉利无奈地发话了。
突利遥遥地看着我，脸上掠过了一丝笑意。
比试的结果自然毫无悬念，都林穆最终自己上阵，可是，他虽然剽悍凶狠，终是不敌徐世绩这员大唐的骁将，草原的马匹虽然神骏，终是被白蹄乌的风驰电掣比了下来。
都林穆灰头蓬脸地给了我们一个狠绝的脸色就撤了。
颉利徒有叹气，又不好反悔，只得意兴阑珊地答应了，不过公主当然不可能当场就被迎回去，这迎亲的事，颉利推三阻四的，定在了半年之后。
正想和徐世绩一并回驻地，突利和阿史那雁来了。
“可汗！公主！”我们赶紧行礼。我心里惴惴，这女子不会惦记着要甩我鞭子吧。
几声娇笑，阿史那雁看着我身旁的白蹄乌说：“这马甚好。唐使送与我做秦王的定亲之物吧。”
徐世绩瞥了我一眼，就要开口说话。
我赶紧扯住他的衣袖，阻止了他。
弯腰行礼恭敬地说：“公主果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爱红妆爱武装，此为秦王爱骑，当献于公主。”递上缰绳。
阿史那雁接过缰绳，白蹄乌嘶鸣一声，她的鞭子便狠狠地抽在马背上。
“畜生！叫你认主！”
咬着嘴唇，克制自己低下头去。白蹄乌的嘶叫象刀子割在我的心上，这马儿伴我许久，感情深厚，我从不曾对它扬起鞭子，何况那年的太原，那个月夜，那个锦袍男子说过，骑着它，无论去到那里，它都会带我到他的身边。
世民，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