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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带你化神

刀眉老者忽地面现痛苦之色,两眼赤红,身体如同寒风中的树叶抖动不休,咯咯声响竟似是他全身的骨骼在响动。同时一阵气喘之声自老者嘴里发出,渐喘渐响,后来竟似牛吼。

随着老者的喘息,心扬忽觉脚下的大地轻微地颤动一下,仿佛地震。

他吓了一跳,惊异地四下张望。只见周围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高大树木,忽然全都瑟瑟发起抖来。起先只是树叶上下振颤,沙沙声响。紧接着是树枝,树身,到最后整个树干都开始抖动,幅度越来越大,树与树之间原本就挨得极密。再这么一摇,枝叶与枝叶碰撞有声,如同在风中跳舞。

风声大起,先是悉悉索索,如鼠啮叶;顷刻间便急剧增大,似暴雨来袭,将周围的树干摇得更加剧烈。枝叶如张开的手臂,在空中来回乱舞,几根近处的树木轰然垂下来,似乎在痛苦地扭动身躯。近可及身,简直要垂打到心扬他们坐着的小小空间!

心扬胆战心惊,身体似被如重石所压,又像被巨蟒缠住,连气都喘不过来。拉紧了心彤,只想在地上找个洞口钻进去。心彤却依旧一副物我两忘、两不相干的样子。

中年人面上悚然一惊!一声轻叱身体凭空消失不见,半空中多出一只黄鹂来。黄鹂鸟一声啼叫,叫声清脆空灵,虽然在这狂风暴岚之中,依然清晰入耳。心扬心头那股压迫窒息之感立时消了许多。

可是那风暴却并不止住,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天色也暗下来,仿佛黑夜瞬间到临,变换之速令人心惊胆战!

黄鹂凌空而化,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在树林上空来回穿梭,啼声大作,响成一片,犹如开了一场鸟叫赛歌大会。随着啼叫声渐急,林间的风声渐渐低下去,缓缓平息下来。树叶抖了几抖,终于停住不动,周围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满天的黄鹂又开始重叠消失,后来并成一只,落到地上又变回中年人的模样,面带忧虑,望着刀眉老者。

刀眉老者气喘之声渐缓渐无,又待了片刻才恢复如常。抬起头来看着中年人勉强一笑,声带疲惫:“又劳烦贤弟了!”

中年人轻轻摇头,声音低沉:“弟份内之事,大哥何来谢字?只是大哥这次发作,心树又多出百棵,恐怕……”语气甚是担忧。

“不妨!”老者瞬间恢复了健硕之色,朗声道:“刚好道法许久不曾长进……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中年人沉默不语,半响才道:“百年来大哥道法强一分,这欲望森林的钳制也便增长一分!只怕长久下去,终无尽日!”

“呸!”老者一口浓痰吐出,嘴里骂道:“天杀的,把老子困在这里百余年了!若不是贤弟清灵之啼,我怕是早就入魔,随着这异空永远消失了!这道术太过阴毒,以我之力克我自己!不过也是,不如此,天下虽大,又有何人是我敌手?”说到最后,意气风发,话语中聊发狂态。

心扬战战兢兢,这时才敢站起身,颤巍巍小声问道:“两位爷爷!刚才……是地震?还是……龙卷风?”

老者瞧瞧心扬,并不作答,反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我所忧者,是破掉七截锁灵阵,恢复了妖童的七情后,她却提前化身为魔!傻病好了,又得魔病!到时不是更惨!”

心彤破掉七情,便会化身为妖之事心扬听裘正讲过,也是知道的,听了问道:“那,便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又能让她像我一样喜怒哀乐,又不会变成妖魔?”想到这么个可人的女孩子变成张牙舞爪的妖魔的样子,忍不住先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两全其美?说得好!”老者一指心扬,正色道:“办法到时有,而且这办法,就着落在你的身上!”

“我?”心扬一下子愣住。若能医好心彤,他自是刀山火海都愿意去的,只是不知道老者所说的是怎么个着落法?

中年人忽然插嘴问道:“扬儿,你可知此地为何处?”

这句话在心扬心底藏了许久,一直找不到时机开口询问。他自被闻人过追赶,一路狂飚,也不知自己瞎打乱闯到了何处。而且此地处处透着古怪,真想立刻问清道路,返回定陵。中年人这么一问正中心怀,脱口问道:“此地,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离定陵远吗?”

“定陵?”老者哈哈大笑,伸手抓住心扬右臂,嘱咐道:“闭上眼睛,潜心定念!我带你去看一下此地是何处?”

心扬以为老者是要带自己飞升半空,一边依言凝神定念,一边攥住心彤的手,想道:可不能只我自己跑出去,把心彤一个留在这个怪地方!

闭上眼睛,耳边却听不到驭空之声,暗自思索:这老者道法高深,宝物却是平常,准备这半天也不见弄好!

才想到这里,耳边听老者说道:“好了,睁开眼吧!”

心扬把眼睁开,笑嘻嘻说道:“木头爷爷,你这……”他想说你这法术太过复杂,又是闭眼又是睁眼的!还不如我自己一人,架起阴阳笔,说飞就飞,岂不快速?

可是一句没说出口,往左右一看,只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只见自己整个身体悬浮,身边飘飘渺渺有朵朵白云围绕。不远处就是那一轮残月和三点星光,近在眼前,简直触手可及。原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虚空之中!

更妙的是,他现在的身体乃是稳稳地悬在半空不动,不似以前驭宝而飞之时,片刻不得停留。

他听裘正讲过,驭物飞行乃是意念与法宝的合一。初时最难,等到真正飞起后反倒简单许多。这道理便如人拉大车,起步之际最是困难,等真正走起来却并没有那么费力。所以,驭物简单,悬空却难!以裘正大成境界才能达到。心扬却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达到了这种境界!

他立在半空,兴奋异常!左瞧右看,见脚下一片碧绿之色,应该便是那片森林了!他追赶黄鹂之时也曾在那森林上空飞过,那时便觉得森林无边无际,似是没有尽头。现下立在空中往下看,才发现这森林原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些儿!

极目望去,碧色似是与天际相接,方圆竟有千里万里!不由得暗暗想道:钻进这么个地方,却怎么走的出来?便是驭宝而飞,怕是也得半天功夫!怎么却从来没听说过天下有这么个地方?

又想道:二伯博闻强识,一定知道这么个所在!若是二伯还在,一问便知。可是二伯却死在荒山,只留下自己和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这么一想,忽然想起心彤,四下一望,身边只有那位刀眉老者,哪里还有旁人?

“奇怪,自己明明是抓着心彤的手的,怎么会不见她的踪影?”他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脱口问出。仰脸望着老者,面现疑惑之色。

老者一笑,道:“那妖童啊!你看,不是在那里嘛!”一扯心扬,心扬只觉眼前一花,仿佛时空变换一般,视线瞬间来到一处。仔细看,原来便是那屋子上方的天空,脚下高树如剑,两人好似就站在那树顶之上。

再往下瞧,吓了一跳!只见脚下的空地上,中年人稳稳站着。双手反背,边走边摇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心彤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着筷子在桌子上乱点,另一只手却被一人攥住。那攥着她的人,可不就是自己吗?

只是那地上的自己坐着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地上也有一个木头爷爷,手扶在地上那个自己的头顶,两眼闭合,也是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心扬诧异地回望着身边拉着自己右手的木头爷爷,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觉天下再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场景还要更玄妙的了!

老者一笑,轻轻一带。心扬眼前一闪,又回到最初的那个场景,高悬半空,残月触手可及。

“化神,没听说过吗?”老者轻描淡写地说道。

化神?心扬呆住!他听裘正讲过,道法到了一定境界,可以化身出体,随心所欲,意念到处,便可安身。当日在逐日岭上苍梧道长便是以化神之术击败魔教的残月。难道现在的自己也已经化神出体?而刚才见到的,便是自己的肉身?

可是,怎么可能?心扬知道这化神之术乃是无上妙术。纵是你修道百年千年,只怕也达不到此等境界!自己只是一个刚刚学会驭宝飞行的小小人物,怎么可能会这等高深的道术?

老者见他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淡淡一笑道:“你当然还没到化神之境!你的化神是我带出来的!”心扬闻言差点儿吐血:听说过带练级的,没听说过还有带化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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