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扬掀开幔帐,四下里瞧瞧。除了林间鸟儿和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女孩,这条路上,竟是一个人影也不见!
他咬紧嘴唇,两眼噙泪。望着裘正黑紫的脸庞,想到疼爱自己的二伯可能马上就要离自己而去,心中如水开油烹,只想嚎啕大哭一场!
忽地想起昨天晚上苍梧子给裘正疗伤的情境!当时苍梧子将手按在二伯的泥丸宫上,不知苍梧子如何施救,不一会儿二伯就醒了过来。不知这法子是否可行?
他心乱如麻,这时也没有人可以询问。眼见得裘正的脸色越来越差,来不及多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伸出双手,用力按在裘正的泥丸宫上。只觉裘正头上发出阵阵凉意,再一摸,胸膛、双颊都是冰凉,只心口还微微残留一点暖意!
心扬急不可待,也不知昨晚苍梧子怎么样救得二伯!只得依样学样,按住裘正泥丸宫,用力将丹田之气向裘正体内传去。
之前他已经学过裘家的入门练气之法。据教他的裘正说来,道法无边,若是能修得练气化神境界,丹田内可以运起五行道法,存天地之气,委实了得!而心扬却只能算入门,加之修炼时间太短,现在丹田内能把道气聚起来就算很不错的了!
他按着裘正教给自己的方法一运道气!忽然就觉得一股炽热躁动之气瞬间充满丹田,继而在五脏六腑之内四下游走,横冲直撞,似乎是在找寻发泄口一般!
心扬大惊,连忙停手。再试了一试,却仍是老样子。只要自己稍一聚气,体内那股炽热躁动之气就如决堤之水,四处蔓延。
心扬疑惑得瞧瞧自己双手和胸膛,不见什么异样。心中不由想道:莫不是自己最近勤于练习,将自家聚气之能又提升了一个境界?
想想连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前天自己还在修习这聚气之法,当时用尽所能也只是在丹田内聚起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道气。怎么可能几日的工夫,就如此天壤之别?
可是现在事在危急,也来不及细想!他再次凝神聚气,尝试着将体内那股炽热之气加以引导,由手掌慢慢向裘正的泥丸宫内传输。初时十分难以把握,那道气忽快忽慢,时多时少,不能顺他的心意。不过随着道气变化,裘正的身体也会时不时的震动一两下!
心扬仔细瞧裘正的面色,见他虽然仍是双目紧闭,脸上的黑紫之气却是渐渐消除,明显的缓和许多,不由得喜上眉梢!
此时他也已经慢慢可以对自己体内道气稍加控制,于是继续聚气,同时一点一点地将所输道气加多加快!
再过一会儿,裘正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身体软软向前趴去!
心扬吃了一惊,不知是否是自己用错了办法?连忙停手将裘正抱在怀里,大声叫道:“二伯!二伯!你怎么样?你快醒醒!我是扬儿啊!”
裘正面如白纸,慢慢睁开双眼,瞧见心扬一双泪眼,挣扎着勉力坐起,强道:“扬儿!怎么哭了?二伯没事!你救的二伯吧?”
心扬破涕为笑,说道:“二伯,你怎么又突然晕倒了?吓死我了!你现在没事了吗?可不要再吓我了!”
裘正微微点点头,道:“放心!这次真的是没事了!不过我得继续将体内的邪毒排出——好厉害的末日流星……你将马车停下吧,先不要打搅我!”
“我知道了!”心扬瞧着裘正闭目打坐,运气疗毒,面色不像刚才那么黑紫,确是好了许多的样子。他不敢打扰,把马车小心地赶到路边停下,仔细地弄好幔帐,一跳跳下车。
来到站在一旁的心彤——也就是小女孩面前,见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吭。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刚才真是怪我!害你摔了个大跟头,可伤到哪里没有?”拉过心彤的手,见她手掌蹭了好大一块皮,血丝都渗出来,心中又是不安又是心疼。
心彤把头抬起来,额头处也蹭破了皮,却似毫不为意。看看晴朗朗的天,忽地说道:“要打雷了!”
心扬笑道:“小傻瓜!这么大的太阳怎么会打雷?要是有雷,那才真叫晴天霹……”一个“雳”字还没说出口,只觉耳边“咔嚓”一声巨响,耳膜差点震破!
心扬吓得两手抱头,遮住耳朵在地上蹲了半响。等了半天不见续有什么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看天上依旧晴朗无云,不由得张嘴骂道:“这老天,也不提前招呼一声!不下雨打什么雷呀!”
心彤瞧瞧天,淡淡说道:“马上就下雨了!”话音未落,哗地声响,好像半空中天河决了堤!雨点如注,呼呼地都浇下来,将整个世界瞬间打得潮湿不堪!地上的土气混着热气被蒸腾而起,让人又是燥热又是湿漉漉地难受。
心扬眼睛都睁不开,浇得如落汤鸡一般,冲心彤吼道:“你个乌鸦嘴!不要再说话了!”拉着她上了马车。那马也正被浇得躁动不安,跺着脚在原地打转。
心扬回身对车里说道:“二伯,下大雨了!我们去找个地方避避吧!”车里面裘正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心扬驾着马车,天地间茫茫一片,也不知道该走向何方。心彤突然指着路旁一条小径说道:“那里面有座庙,我们去那里吧!”
心扬此时有病乱求医,雨里雾里瞧了一眼,管他看没看清,只管顺着小路就将马车赶下去。
那小路上早已经满是泥泞,偏偏路边的树木又伸出老长的枝叶,不时打在心扬的脸上、眼上,将本就难以睁眼的他搞得仿如瞎子。左弯右转,不知转了多少路程?那雨眼见得越发大了。
心扬心急如焚,回头叫道:“你说那庙到底在哪里啊?走了这么久,怎么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心彤也被雨浇得睁不开眼,闭着眼睛说道:“再转个弯就是!”
风大雨急,心扬来不及细想。一挥马鞭,马车绕个大弯,面前闪出一座破落的寺庙出来。刚到门前,马车轮子忽地碾上一块大石头,晃了几下,卡住不动了。
心扬回身把裘正驾起,扭头对心彤道:“帮我扶着,咱们快点儿跑进去!”
两个人一人一边,驾着裘正往庙里就冲。此时恰逢一道闪电亮起,雨雾中隐隐显出庙门上的三个依稀可辨的大字——化身寺!
不过心扬现在哪里还有时间看这些,冒风突雨一口气冲进庙门,奔着院落中的大堂就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