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后,伴随着汽车的发动机声。
“阿~欠。”
胖子展开他庞大的身躯,狠狠地打了个哈欠。
这一路上因为上午的闹剧,四个人都没说话,车上的气氛非常地尴尬。
我看了看车窗外,此时的太阳已经缓缓落下。早上的阳光是金色的,而傍晚的阳光却是红色的,路面都像盖了一层红纱一般。
俗话说得好,最美不过夕阳红。
可惜美是美了,但美丽之后接踵而来的,是另人心悸的黑。
“那个方向。”阿成虽然脸臭得很,但依然在好好的带路。
也不知道是因为怕死,还是在惧怕后面那个嘴里叼着烟的走着八字步的胖子。
“这里下车以后就只能步行了,原来的观光巴士早就取消那里的车站了,大概走上半小时左右。”
向东瘦弱的身子背着个大包,走在我身旁解释道,反而是阿成走在最前,胖子走最后。
我瞥了一眼,只见他此时神情有些落寞,基本就是低着头在走,也许是想起了当初四人正是在这条路上笑笑闹闹地走着。
当初岂能知道这是条不归路呢?
可惜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二字就是“后悔”了吧。
摇了摇头,我也没说什么,眯了眯眼睛努力地想将前路看清楚。
随着大家继续前行着,天色开始愈发暗了,大家的心也沉重了起来,渐渐地不再有人聊天,只是闷头赶路。再加上此刻各自心中的那种忐忑与彷徨,黑压压的天空像一只黑色大手一般压在众人心口上,连喘息声都重了许多。
“咕~咕~”的虫鸣声依旧传来,只是比起刚刚,似乎稀疏了许多。
从四周原本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火光,到渐渐地没有了人烟。
没有人烟就意味着连路灯,炊火都没有了。
所以眼前的光景已经完全不能用黑这个词来形容了,除了黑,还有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不对,这根本就是一块死地。
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今晚连月亮都躲在云里,心中不由暗骂一句晦气。
“停一下,大家拿出手电,胖子,你把家伙拿出来在前面开路吧。”
大家立刻开始从包里东翻西找,我接过胖子递过来的手电,打开后往前方照去。
荒凉。
除了这两个字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只见手电照到的范围内,杂草丛生,甚至于长到我的腰部位置,这得是多久没有修剪过。
白色的手电灯光照耀下,还飞舞着成群结队的飞虫,感觉像是张口呼吸的话,便会吸进几只一般,令人作呕。
胖子捂住了嘴,随后走到队伍最前方,右手一甩,一根甩棍应声而出,我上前一步负责照亮前方,胖子则拿着棍子撇开前方的杂草开路。
“簌簌”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到了!”阿成说了一句,我随后将手电抬起,照亮了前方的屋宅。
这就是之前在网路上查到过的位于五边形中央的那栋废宅,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到中心来了。
直到真看着这栋鬼气森森的屋子,我才发现照片拍下来的完全只是冰山一角,那支离破碎的窗户,被风吹得“嘎吱”作响的门,连手电光都照不进去的内屋,以及耳边如尖啸般呼呼的风声。
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全身发毛,温度也似乎下降了好几度。
“好像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冷了。”向东环抱着手臂,尽量将自己蜷缩起来。
在泰国这种地方竟然会让人冷到蜷缩,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颇带怨念地转头看向阿成,据了解这破地方就是这傻货提议的。
似乎感受到我眼光的不善,这次阿成并没有继续嚣张地臭着脸,竟也有些怯懦地避开我的目光,环顾起四周来。
算了,事已至此,总得先行动起来,再不想进也得进,否则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紧跟着茹雅的后尘。
不能让这惨剧继续了。
“胖子,你和我分开探索一下,有什么发现说一声,记住隔五分钟就吱个声报个道,向东阿成,你们俩一组进行探索,主要目的是看看屋内和你们上次来有没有什么变化。”我开始发布命令。
这地方要是过一会少个人啥的那可就玩大发了,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这个,所以提前采取了措施。
众人应声开始行动,胖子直接拿着手电和甩棍往屋子另一边走去,向东他们则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提着手电在屋子门口深呼吸。
估计特么是在给自己打气呢吧,上一次你们跑来这里得瑟的时候咋没觉得害怕呢?
待他们从正门进去,我才开始走向侧屋。
我走得并不快,环视着周围。
不知道为什么,从靠近这里开始,我总觉得我们就似乎被人窥视着一举一动一般。
没有任何理由,纯粹像是本能的第六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坐在教室座位上上着课,突然觉得有人好像在看你,于是你转头像后方看去,指不定会发现一个暗恋你注视着你的女孩子。
脑袋后面并没长眼睛,但你确确实实地能感觉到。
虽然很难解释,但这种感觉在我人生中已经帮助过我好几次。
我关了手电,顿时一片漆黑,我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原地等待了一会,发现实在是一无所获,便苦笑着打开手电。
可能真是多心了吧。
慢慢走到侧屋,看到一扇半掩的残缺木门,轻轻地拉开,门上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声响。
大晚上的里这种声音简直要人命。
然后便觉得一股恶臭袭来,臭得我脑袋发懵一阵晕眩,定睛一看,好死不死地,这地方竟然是个厕所。
典型的蹲厕,手电上下左右照了照,很小的一间,只有一个坑位,常年没用此时早已锈迹斑斑,按说那么久没用怎么会那么臭?
突然想起这家子人被灭了门的惨案...这不会是尸臭吧?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甩了甩头,暗骂自己一句,想什么呢,尸体当年早就被处理了,就算有剩估计也只剩个骨头架子了。
关上门暗骂声晦气,便继续从侧门往里探索。
真正进了屋子以后,环绕着照了一下,这才感受到什么叫做荒宅,因为是木质结构的,那一股子腐朽的味道令人作呕。估计也正因为木质结构,才那么容易被人闯了进来而导致惨剧吧。
左手边有个屋子,我轻轻地摸进去,手电照了照,看到一张大床,床上的床垫已经破烂不堪,还露出团团的破棉花,仔细看去,在床垫左右两边的位置,各有一滩显眼的黑色污渍。
我微微皱眉,稍微恭身凑近了些。
这..好像是血渍。只是时间流逝,早已变得乌漆码黑,污浊不堪。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不禁想到到一个画面。
夜晚,这对夫妻睡得正熟,一个黑影不知怎么出现在了床边,两人不知什么原因惊醒,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刀直刺要害,夫妻二人四目交接却只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恐、绝望。
也或许,并不是没有呼救,而是这栋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早已经遇难了吧。
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自己的汗衫早已经被涔涔冷汗浸湿。
这屋子其实非常之大,凶手究竟是如何才能做到一个不漏,将这十来口活人,连跑出门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活活地虐杀在家中的呢?
匪夷所思,当真是匪夷所思。
带着心中的不安,再次环顾了下周围,发现房间里除了柜子和床,还有挂在墙上的相框,里面的照片也已经受潮腐烂,看不清面目,但依稀可猜到这些都是当初这屋子里的主人。
除此之外屋内并没有其他的物事,想来几十年前也根本没有普及电视之类的吧。
咦?
我眼光瞄到了柜子上的一个东西。
那好像是个娃娃人偶。
从我手电的照射中看去,这个人偶是坐着的,身着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许多处的破洞中露出肉色的身体,张开双手似乎是想拥抱着谁。
但极其诡异的是,只有人偶的头颅是背对着我的!像是被一百八十度扭了过去,头背的金发面对着我。
哎,所以我就特讨厌这种人形的玩具,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
犹豫片刻,终于决定伸手拿起来看看,这时房间门口响起了脚踩木质地板脚步声。
“嘎吱,嘎吱”
随后一阵明晃晃的手电照在我脸上,一时间让我睁不开眼,过会才看清,正是阿成和向东。
“墨哥。”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一切都和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没什么差别。”
呼,那就好,刚想说什么,突然阿成一声惊呼把我吓了身体一抖!
娘的这货我咋就越看越不顺眼呢?
“干嘛?!”我生气地看着他,“鬼叫什么?!”
“不...不是”眼看阿成有些支支吾吾的话都讲不利索的模样,我正欲发火。
却发现向东的眼睛也死死地瞪着一个东西。
那个娃娃。
我感到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向东,怎么了?”
“墨..哥”,向东咽了口口水,努力平复了下心情,这才说道。
“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也将这里的每个房间探索了一遍,记得当时看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也被这个人偶吓了一跳。”
向东皱着眉头,似乎也在努力回忆着。
“当时阿成为了壮胆,记得好像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就将这个人偶拿起来,硬生生掰断了头颅,给丢了。”
“什么?!”
我耸然动容,转头看向阿成,只见阿成是一个劲地点头。
仔细想想这确实像这家伙会干的事。
三个人沉闷了很久,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开始在我们心中蔓延。
“咳,看看再说。”我努力打起精神,伸手向那娃娃抓去。
管你什么有的没的,三个男人还能被一个玩具吓住不成?
我的手刚刚抓到人偶,正打算拿起来看个究竟时。
“咚。”
只见人偶的头晃悠了两下,径直掉落在了地上,滚了两圈,便不动了。
我手里抓着半截身子呆若木鸡,果然,这个头是被扭下来过的。
此时我看清了人偶的样子,与平时看到过的差不多,长长的假睫毛,大大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就这么看着我们。
可这笑容在此时我咋感觉那么地诡异恐怖呢?
“咚咚咚!”
就在这时!身后的窗户响了起来!
三人刚从冲击中还没缓过神来,此时又是集体一个哆嗦!
本能地转头看去,窗外却是一个胖脸。
这把我们仨吓一跳的,可不就是那个余胖子么。
我小心地推开支离破碎的窗户,然后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丫折腾我是吧?”
胖子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委屈地说道。
“咋地了老墨,不你让我们五分钟吱个声的嘛?”
晕!好像还真是这样。
我手抚额头,有气无力地问:“有发现没?”
“没有,这旁边就只有一棵枯树,连特么一只鸟都没有,这啥鸟不拉屎的地方!”
废话,鸟都没了,哪来的屎。
示意他进来,众人在客厅中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