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经过雨水滋润的空气格外清新,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而现在侯家工坊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放假三天过后,这些工人们也恢复了充沛的体力此刻已经聚齐,所有人都正好奇地围着这些冶炼炉,木匣子等边看边窃窃私语。
“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不知道啊。”
“我们向来用生铁打造,现在冶炼铁水不是多此一举吗?”
“新来的程峰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看看吧!”
“你们懂什么?昨天我们几个被程头叫回来曾经练习过,我的乖乖~”
......
程峰业已早早起床,梳洗完毕之后和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侯家爷俩肩并肩来到了工坊。
分开人群,他走了进来环视一周后清了清喉咙道:“诸位,今天起,你们一切都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只需要对我负责,其他人其他事,一概不理,出了问题一切都由我承担,但若不听从安排,当月工钱扣光外即日起立马收拾包袱滚蛋。听明白了吗?”
“明白!”分到程峰这边的工匠们士气十足,齐声回应。
程峰多年积习,讲话时候的气度颇具大家风范,丝毫不忸怩,围观众人皆点头称赞,唯有胡老大一脸的不屑。
一直紧张兮兮的候老爷子和侯忆苦爷俩,看到程峰讲话时候自然大方,又有担当,杀伐果断,程峰在他们心里的评价又提高了一层。
“这程峰果然是个人才,先用放假笼络人心,然后众人面前主动扛下所有责任,不推诿,有担当,让下面人可以安心做事,众望所归,同时惩罚严厉,现在甜头肠道了,估计没人去敢触他的霉头。你应该多向他学着点。”候老爷子低声对侯忆苦道。
侯忆苦点头称是。抬头看着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程峰,满面钦羡。
“好,闲话少说,按照昨天我们演练的操作开始开工!”程峰大手一挥,他手下人马立刻自觉分成几个小组,前后站位,井然有序。
程峰点点头,昨天临时把大家召集回来详细说明每一个工序应该怎样操作,大家也稍加练习了一下,今天能够做到如此已经令程峰非常满意了。
随着一声轰隆隆的巨响,第一组的两个壮汉将熔炉的把手摇起,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滚烫的铁水从熔炉的出口涓涓而出,铁水有固定的导流槽,流向下方并排十列的木箱子,随后熔炉再次恢复原位,生铁不断的继续投入进去,这俩人又马不停蹄地拼命拉扯风箱,火焰更盛。
随后第二组的人迅速将灌满铁水的箱子抬走,并又拿来十个放在导流槽下面,第一组人继续浇铸铁水,周而复始。
之前上一批箱子放在阴凉处约莫一刻钟左右的样子待冷却之后,程峰叫人拆开,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到的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泥沙模型,敲开泥沙模型,大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这些铁水凝固后,一个个已经形成了单刀的初步模样,关键是护手,刀柄和刀都是一体的,大大增加了刀的强度,以往都是要将生铁铁条烧红然后一步步锻造成这个样子,护手,刀柄都是分开制作,还需要后续安装方可,可是现在只要一刻钟的时间,十柄单刀已经初具成型。
“快,把单刀扔进旁边的炉子里烧红,锻造组跟上,这边继续填砂。”程峰在一旁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熔炉炉温不断升高,旁边拉风箱的汉子不断的往炉子表面浇水,确保熔炉不会炸裂,铁水源源不断,而另外一组制作砂模的人则陆陆续续的将新做好的泥沙模型用木箱包好,留好铸孔再送到熔炉下方......
另一方面,由于刀具已经成型,薄厚适中,烧红之后,有另外一组强壮的人开始不断反复锻打,淬火,再锻打,所谓百炼成钢,锻造次数多了,生铁中含有的杂质均被去除,刀具也开始向着钢材的性质转变。
程峰曾经观察过之前侯家工坊的制作工艺,大多都是将生铁烧红直接锻造,只能称作熟铁刀,而现在这一批在熔炼铁水之后就已经开始进行提纯,将漂浮在铁水上面的杂质剔除,同时对刀刃部分进行千锤百炼,又增加淬火工艺,这批刀在强度的层次上已经远远超越之前产品。程峰很有信心,经过他工艺改进的这批单刀,将来在战场上一定会大放异彩。
这边因为刀具厚度已经被控制,所以锻造时间大大缩短,程峰分析过工序瓶颈,一个是制作砂型,一个就是锻造,所以锻造组的熟手也最多,生产效率也跟得上。砂型因为产品品种单一,形状固定,只要熟练度提高,将来供应上倒也不是难事,不管怎样,现在的制刀速度与过去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经过锻造后的刀具紧接着就被送到打磨组,分在打磨组的人都是刚进来的经验不足的人,他们对于打铁没经验可是做磨刀还是绰绰有余,之前本就是做农活之人,日常也需要磨个镰刀什么的,所以程峰根据他们经验不同,负责岗位也不同,人员分配及其合理。
最后一步则是装饰,打磨好后整个刀就只差手柄部分需要缠绕上布条,一是美观,更重要的是防滑,战场上敌人的血液很容易流到刀柄处,如果多了手就会打滑,所以都要缠绕布条。
而此时从集市上招回来的那些农妇们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三下五除二就包好一个,在古时候女人一般都是在家里操持家务不出门,所以也叫内人,能够出来找事情做的家庭条件都非常艰苦,同时工钱也比较低廉,程峰认为把这部分工作交给这些穷苦妇人来做再合适不过,一是工作不累,她们也细心,再者给了她们一份温饱,当然工薪几乎只有那些男工的一半,即便如此那些妇人也是千恩万谢。
看着从熔炼铁水到刀具完成,一把刀用时不过两个时辰,而且是批量生产,侯老爷子和侯忆苦内心翻江倒海,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只是拼命的吞口水。
“神人!”半晌,候老爷子才吐了口气道,他实在没有更好的语言来形容程峰,反观胡老大那组人包括胡老大在内,已经是鸦雀无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