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璕身似铅铁,两腿灌钢,踉踉跄跄跑了三里地,再也坚持不住栽倒在了一条河渠中。只听到‘扑通’一声激起水花朵朵,惊得野鸭飞,吓得鱼儿蹿,不过倒是吸引住了一条食肉鱼围着赫连璕转了三圈,可惜没敢下口,气呼呼的依依不舍地走了,可能那条鱼儿心里想:老子吃天吃地,今天竟然晦气的遇到了一个不能吃的主,不能吃不说,老子还得躲他远远地。只见它屁股一扭,甩了甩飘逸的眼前小长毛,气呼呼地走了。
一天后,一片鹅卵石的岸上,趴着了一个人,皮肤煞白,若不是他一身紫黑色的衣服,大约是他还是个人吧!他气息微弱,吊着最后一口气勉强活着。他一半身子在水中泡着,周围鱼肚翻白,水中十米之内无生机,甚是骇人。这就是赫连璕。
赫连璕趁着最后一口气,缓了过来,意识渐渐恢复,手指颤动,眼皮开合,当亮光射进眼球的那一瞬间,这算是挺过去了。赫连璕这次苏醒有些不一样,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他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从心理上对于死亡之恐惧减弱很多,但对于自己的生命反而更加珍惜。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心理活动,此时的赫连璕更多的是生气,没错就是生气。妈的,人家主角都是王八之气一放,美女群聚,前财无数,走到哪死到哪,死的是别人。再看看自己,穷山恶水,灾事连连,走到哪死到哪,死的是自己,真是气煞我也。写我命运的人啊,我画个圈圈诅咒你。咳咳!小汀娱乐一下。
赫连璕用尽力气把泡在水中的身子挪到鹅卵石河岸上,冬阳稍冷,还好山谷幽深,阻了北风,不然还指不定冻成什么样子呢。赫连璕状态在很快的恢复中,不得不说,赫连璕的恢复能力还真不错。大半天时间,肤色如常,力气不足,腹中饥渴。他生了火,暖了身子,烤了鱼,把身子上的厚衣服脱了下来,趁着阳光正好,把衣服烤干了。
赫连璕边吃着烤鱼,边想着一些不开心的事。自言自语的说道:“多灾多难命不好,然而总是死不掉,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为何要取‘璕’字,还叫做长生,难道真要像石头一样,躺在河岸边,长生似小强?”说着说着又响起了自己的父母,尤其是父亲,父亲的忌日恐怕是赶不上了,不由得心中更加郁闷。只见他撇了撇嘴,大口的扯下了一片鱼肉咀嚼了起来,口齿留香,“啊!鱼刺扎着了!”远远地听到了一声嚎叫。
衣服烤干后,赫连璕在此地简易的找了些干草睡了一觉,决定第二天再走。
天青大亮,又是大好一天,赫连璕向北而行,他不知所处何地,只知道自己的家在北边,所以只能一直向北而行。行之十里,竟然遇到了一片梅林。寒冬腊月梅花展,长天同色殷红点。这片梅花林不算小也不算大,给人以优雅别致之感。正值梅花艳盛,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梅林深处有琴音传来,琴音别致,铿锵而鸣,但又表现的说不出的跳脱物外。赫连璕慢慢靠近,百步之后便看到梅林深处有一凉亭,有两个人,一年级大约二十岁的男子负剑站立,他前面坐着一位眉须皆白的老人,老人前面有一张石桌,桌子上有一张古色古香的枣红色的七弦琴,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两个茶具。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天寒地冻,小朋友既然来了,不妨来吃些茶暖暖身子。”
赫连璕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唤自己,站在了原先躲着的梅树后面,以待静观。那老者说的其实就是赫连璕。他见赫连璕甚是谨慎,不由得笑了笑。手对琴弦波动猛然加快,琴音骤剧,本在静观的赫连璕身子不由的竟然飞了过去,心中骇然。但却无法抗拒,抗拒不得,那就索性坦然面对,顺势而行,眨眼时间,自己就站在了那老者的面前。
历经生死的赫连璕虽然对未知事物充满了慎重,常三思而行,但事情已然发生,那还思个什么?见招拆招。赫连璕认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和凌乱的发梢,缓缓的问道:“见过前辈”
那老者见赫连寻慢条斯理不急不缓的样子,不由得从内心生出一丝欣赏,眼中精芒一闪而过,脸上不动声色,假装责备道:“小小年纪,这养气功夫倒是很厉害啊!”也就是责备赫连璕行为怠慢自己的意思。
赫连璕在未出崮山之前,对于这些个言语中的隐晦之意,那简直是一窍不通,不过经历了被人的陷害,以及这段时间的江湖行走,也就琢磨起了这话中的话锋,比如杜庭涛对于自己很热情,自己走的时候又是给银子又是备干粮的,看似热情,但赫连璕还是感觉得到他待自己不是真心。虽然自己江湖阅历还是很少,但也不是青涩懵懂无知的人了,是以听到那老者的话语有点生气,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于是淡淡的说道:“小子数历生死,九死一生,是以行事越发谨慎,我和前辈素昧平生,不敢叨扰。今日北上归家,路遇先生长者,终是叨扰,还请原谅则个,小子这就离开。”说完这席话,赫连璕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小朋友,不坐下来饮口热茶暖暖身子再走?”那老者捋了捋胡须说道。
赫连璕不想多生事端,拒绝的说道:“一则小子离家甚久,思乡心切,心中焦虑,就算勉强坐下来,也是无法静心,怕浪费了前辈好茶,好茶配知客,小子非良客,是以这茶不吃也罢!再者小子与前辈素昧平生,前辈不知我吃食习惯,怕是饮不了前辈好茶。”然后就大踏步的向前走去。那老者也不恼怒,只是道了声‘可惜’。至于可惜什么那就不知道了。那老者也是不拦,但是他背后的那个负剑的人却不依了。
身似鬼魅一样跑到了赫连璕的前面,伸手拦住了赫连璕的去路。冷冷的说到:“师傅请你饮茶。”赫连璕看了那负剑之人两眼也不答话,侧身避过,然而那人又是迅速的阻住了赫连璕的路,如此三次,赫连璕恼了。心想天下间哪有这般请人饮茶的道理。
赫连璕冷冷的说到:“让开”其实依着赫连璕的以往性子,,并不会如此的强势,只是这大半年来,自己整日生死边缘徘徊,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且随着自己对长生诀的修炼的加深吗,体内的那团气也越急越大,然而赫连璕却没有很好的引导方法,身体气血变得比以前旺盛许多,加之血液中的兽毒影响的日益加深,赫连璕的性子在慢慢的变化。
那年轻男子也冷冷的回道:‘师傅让你坐下吃茶。’他可不会说请字,他生性清冷,是以两人话语虽都是很冷,但所表现的气质很不相同。
赫连璕不再说什么,直接单手拔剑刺了出去,招式诡异,一下子让那负剑青年手无足措,身上的衣服r让赫连璕划出了两个口子,主要是赫连璕没下杀手,同时那负剑之人本身也是同辈之中剑术绝顶强者,连躲了好几记杀招。就连那个老者刚看到赫连璕的剑术也是一阵诧异。
两人分开距离,那负剑之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破损的口子,虽然表现的依旧相当的冷清,但内心深处却感是非常吃惊并非常生气,在同辈之中,和别人比剑何时如此狼狈过。
那负剑之人提剑就冲了上去,,两人对攻了起来,赫连璕的剑法似乎不灵光了。几记杀招一点也没起到作用,而且被对方左支右突,好不狼狈。不过在那负剑男子的眼中,就是另一说了,本来以为自己已在同辈之中难有敌手,今天竟然真的遇到了一个和自己剑法差不多的人,虽然还打不过自己,但仅以剑招上来说离自己差不多了,可是为什么他却毫无内力?这点让人想不明白。好,既然你没有内力,那我也不用内力,以招式对招式,看谁厉害。
结果就看到了两个人各打各的,又缠绕在一起的打法,双方都想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招式走,但他们两个却都只依着自己的路子走,两人连见都没碰撞一下,攻对方不得不守,却又不守,再找另一个方向进行攻击,这种比武,让人看得酣畅淋漓,刚开始赫连璕不是太适应,不过慢慢的进入了状态,剑招似乎变得简单了,那种繁复的华丽,变得更加务实,或许高手过招才能改进自己的剑法不足。那负剑男子也是越打越心惊。三十招过后,那负剑男子感觉应该结束这场比剑了,毕竟师傅在旁边看着,所以,“喝”绕梁三日。他剑法变得飘忽的云里雾里,在到第四剑的时候,剑尖递到了赫连璕的咽喉之处。这套梁间六剑是自己根据师父给的天涯三十六式自己琢磨起来的,今天初试威力,感觉还不错。
赫连璕打不过人家,很知趣的坐在了那老者对面,自觉的端起了茶壶,一连喝了三杯,同时又瞄了瞄站在那老者背后的那个负剑男子,撇了撇嘴,道:“天生苦瓜脸”
那白发老者看着赫连璕笑了笑,问道:“你这剑法跟谁学的?”
“你管得着吗?”赫连璕被人逼着干自己不愿意干的事,心中很是不爽,于是话说的很伤人。
那老者也不生气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小朋友是崮山文院学生。”
赫连璕诧异的脱口而出的问道:“你如何知道?”
“呵呵呵,山人自有妙计”那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
“哼!故作神秘”说实在的,这老头并不十分讨厌。
“老夫欲授你一书”那老者很直接的说道,然后又接着说:“书是好书,只是老夫怕此书所授非人,其实,是我多虑了,天道行事,又岂是凡人所能完全洞察的,是好是坏,且看天意吧”说的又感叹道:“此书关乎甚大,当年阳平君得此书半部,霍乱了平阳国三十年,是以此书是部奇书啊!”
赫连璕听了那老者这席话,非常震惊,从内心深处想知道这是本什么书。震惊的不只是赫连璕,还有那个负剑的男子,他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把这本书赠与赫连璕,对于师父的话,他一点也不怀疑,因为师傅从没说过假话。
赫连璕故作沉静道:“老头,吾犯二乎?”
结果,这句话把那负剑男子冰冷的脸涨得通红,把那老头笑得胡子乱抖。
“哈哈哈,好好,你真年轻人,看似忠实憨厚,实则内心机灵精怪,这机灵精怪的性格倒是很符合老夫脾胃”说着伸出手无中生有种出来了一本书,赫连璕虽然有点意外,但却并不吃惊,这是和自己师傅同一个档次的人物,武达术的境地,已初步掌握了空间之力。
“你命中带煞,早夭之命,然则炭木生芽,死中有生,自看机缘。”那老者看着赫连璕静静地说道。
“您是说,我有生的机会?前辈”赫连璕听到那个老者的话显得很是激动的问道。
“天命善者,不韧且亡,天命不善者,不韧更何以生?正所谓天救自救者,你且好自为之。”
“天救自救者。”赫连璕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他多年的受死亡折磨的心忽然变得开阔了起来。
赫连璕起身拜谢,听着老者一席话,沙漠如林甘泉,雪中如送炭。
那老者示意他不必如此,且让他坐下。
“前辈,此书晚辈不能要。”赫连璕很想要那本书,但却知道无功不受禄,接着说道:“小子听前辈一些话,解开我已多年心结,若在接受前辈馈赠,只怕不善。”
“哦?如何不善?”那老者很意外的看着赫连璕,没想到赫连璕会拒绝接受这本书,,于是脱口而问。
赫连璕畅畅而谈道:“小子遇前辈已程两恩,一则这杯水之恩,二则教诲之情,若再接受前辈这馈书之意,只怕小子心中惶恐,。晚辈剑术承袭前人,身在荒野,非是有主之物,只是这,小子不敢僭越。”那老者听着这些个话,心中甚感不快,次子世俗礼仪所学慎重,心思所想慎深,真想收回此书,但终是没收。
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辈江湖之人,讲求执剑纵横,快意恩仇,锄强扶弱,上击天月,下入九幽,果而敢,行而立,得失一念,发乎随心,如你之性,不如弃江湖而行庙堂,恪守礼节之道,岂不妙乎?”
“小子正有所念,小子欲借庙堂之力,寻。。。。。。”
“你何所欲,与我何干?无需言语”那老者似乎有些生气。只是说道:“心儿,咱们走。”
“是,师傅”赫连璕正欲说什么,只是两人已负剑提琴而去,脚下缩地成寸,近乎妖邪。
“前辈,可否留下姓名?”赫连璕站起身大声的呼喊道,可惜无人应答,只留下赫连璕呆呆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默默地发呆。过了一会,赫连璕又坐回到了石桌旁。
石桌上放了一本书,静静的躺在那里。书名曰:《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