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里面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爷爷,是我。我是罗寒山。”
一个老人推开了门,他的身高和阴雨含相仿只有一米六二左右。但是精神气很足。相貌远比声音感觉年轻。他笑着看着罗寒山和阴雨含“好啊!来看我了。真是一转眼就长大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呢。”或许老人都有感慨时光的习惯吧。
“这是?”他看着阴雨含。
“这是我女朋友,阴雨含。”
“可以啊小伙子,来来来,坐坐坐”他说着为两人拉过椅子,示意两人坐下。
阴雨含对于罗寒山为什么特地找这个老人有些不解。他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老渔夫。那里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是李爷爷,今年九十岁了已经打鱼六十多年了。”
“爷爷好,从面相上看您也就五十多岁,好多城里的老人都不敌您哪!”
李爷爷哈哈一笑“你这女娃娃我喜欢,会说话。”他拿出他的古旧的烟斗打开窗子抽起烟来。随着交谈的渐渐深入,阴雨含发现这个老人的见闻远超她的想象。他年轻时应该经历过不少的大风大浪,最后都挺了过来。他的烟瘾和他的见识一样惊人,就算打开窗子,仍是熏得她够呛。
悠悠然,他讲起他的故事来。
据他所说,他小时候家里是有名的地主。家族产业甚至包揽了大半个县城。可是会糟蹋。年轻时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纨绔子弟。经常大半年不着家。他有一次赌昏了头脑竟然将大半的家产作为赌资赌了出去。结果自然可以想到。人生怎堪大起大落。当他父亲听闻这则消息后竟然被活活气死。而母亲也整天以泪洗面,由一个中年人变成老妇人的过程迅速之极,像是活生生换了副皮囊。他头一次觉得衰老这件事在情不是只可能是经历多少年,还可能是几个月,几天,甚至只是一瞬间。他内心满是愧疚与自责,想过寻死却放不下老母亲。接手父亲的买卖却很快亏没,只能勤劳地耕作了。倭寇入侵的那年,他遇见了她。那时候他家道中落而她仍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算是当时有名的美女,求亲的人把她家的门槛都踏烂了却没几个能有缘见她一面。
他说着笑了笑,眼中满是怀念的幸福。
说起来也是笑了,我对她也是心仪已久。那天晚上我喝醉了,走着走着居然醉倒在她家门口了。直到有个仆人出来去买些东西,我才被发现。她看我可怜便不顾家人劝阻收留了来历不明的我。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他说就说这么多吧!还有明天。任凭两人如何询问,如何好奇他都缄默不言。两人见状便知道今天听完故事没戏了。再聊了会,才和老人告别。
“老爷爷真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是啊!”罗寒山附和着。
两人离开小屋后走漫无目的,时间还早,不用担心晚饭。所以各自思索着故事的后续。这种恍恍惚惚信步而行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越是往人迹稀少的地方走,越是有一种宁静的灵魂出窍般的抽离感。穿过白色的树林,他们来到了一个不知废弃多久的候车厅这倒也是一个意外的发现。这里很破旧,没有灯光。所以当初八成也只能白天运营。铁轨和枕木浸泡在海水里清晰可见,甚至时不时可以看见往来的知名的不知名的鱼儿。候车厅顶棚把这里与外面的白色世界隔绝。两个人站在月台上的阴影里瞭望着天空。两道长长的飞机云划过天际向隐约的海洋彼端飞去,那种延伸的美感在这一瞬间美到不可思议。虽置身于这景致当中,但是仍然是过于梦幻。罗寒山去感知他的存在,还好,她仍在。她的存在太过于真实。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触碰得到。
“若是到了夏天这里一定会很美吧。”他脑海里翻滚而出的想法突兀却又如此理所当然。头顶的白云变幻,时间也于此处搁浅。如今的生活少了许多焕发着快乐的容颜,安静和惬意的感觉好像久违了。明明如此简单,如此平凡。对他们而言那样的生活却如此遥远。都说高三熬过去了,就都会变好。都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阴雨含,你还在吗?”
“阴雨含还在哦。”她说着先前未曾有过的俏皮语调。
他的声音很轻,她的心情很好。
“以后一定还会和她来这里的。”罗寒山想。
离城有座不大不小的港口,很适合这座城市。与国外的往来贸易让不少外国人在此停留。对于他们而言圣诞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虽然他们远在世界的极东之地,但是仍然把圣诞节过的有声有色。久而久之,不少的当地人受到渲染也开始过圣诞节了。这个传统的西方节日如何在东方国度生根不说。至少在这里,它是很重要的。圣诞节和雪天很配,在那些关于圣诞老人的童话里,圣诞总是雪天。可是今天没有下雪。走过便利店时,店里传来的圣诞音乐和闪闪发亮的圣诞树无不提醒着罗寒山。今天是他父母归来的日子。
他选择带着阴雨含一起去接机。打车去机场的话也不算太远。通过后视镜,罗寒山勘破了她的内心。原来她也只是一个很柔弱的女孩子而已。明明学院祭时面对台下成百上千的观众都一副轻松的她此刻却紧张起来。也正是在这一瞬间,眼前的世界突然蒸发。他来到一个倾颓的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