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结落于青石路上,姑娘没于青石路头,在下行于青石路边,拾得此结,望及姑娘,依此,此结与姑娘定然是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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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年清明,第十四个清鸣的生辰。
重放下背篓,杨清鸣随手执了一条白布,来回搓着湿漉漉的头发,然后颓然的摔在床上。
门外细雨淋淋,饶是这样,小屋子里也显的空寂。杨清鸣伸出右手反正地看着,眼中满是倦意,思绪胡乱的涌到一起。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老道者,说了什么。」
「那年灯花光彩耀眼,身边还是给纨绔子弟们叫好的声音,那个老道士,对我,说了什么。」
灯火通明夜,小清鸣趴在卜卦台上,吸着快要留下的鼻涕,兴致勃勃的看着道者手下的卦。又伸出一直胳膊来支着有点困顿的头。
“年下便是小二哥考试的日子,道者可知,他能否金榜题名?”小清鸣前后晃着两条腿,开口说到。
“可,大于此树结满杏子时。”道者闭着眼,手指轻触手边卦片,正正央央是指着杏缘大树。无名风起,吹落树一片枯叶。
小清鸣嘴角就扬了起来,忙谢着道者,离去之时忽然被道者叫住。于是便回首看去。
道长欲言又止,挣扎许久,最后轻叹一口气,缓缓道,
“姑娘一生坎坷,贫道谬建,姑娘切莫偏执。”口气更似叮嘱成人的女儿。
雨久未停,檐边雨珠如穿线。
杨清鸣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手支着上身,一手按在额头。秀眉轻蹙。
雨中青石路上,方执一篮野花,撑起一把油纸伞。伞面上未带有美丽的图案,而是一如杨清鸣衣袍,纯净的素白。
脚步停在小小的白石前,杨清鸣捧出花束,端置在白石前。
“花爷爷,我来看你。”
静默许久,杨清鸣缓缓仰起头,雨滴打在油纸伞面上,如此杂乱无章又循规蹈矩。
“姑娘福结落了。”声音温润如田,在杨清鸣身后响起。
收了惆怅之情,清鸣回首去看。
“公子手中之结,并不是清鸣的。”唇畔笑容不深不浅,却含着明明白白的疏远。
一刻失神,少年半响才回过神来。
“此结落于青石路上,姑娘没于青石路头,在下行于青石路边,拾得此结,望及姑娘,依此,此结与姑娘定然是有缘。”一套不留漏洞的说辞,引得杨清鸣刚抬起的脚又落回原处,回眸望去。
距离尚且不过两丈,却被密雨隔断,看不清那人的容颜。
默然甚久,与方才一样的笑容又出现在清鸣唇边。
“公子言之有理,那此结我便收下。”伸手接过湿漉漉的福结。
“在下姓罗名绮,不知姑娘姓氏…”
“你我萍水相逢,你唤作什么,我毫不关心。几个月后我将离开此城,也丝毫不想留任何念想。”平静的打断罗绮的话语,罗绮再欲张口时,人已远走不见。
两日后的雨终究是停了,城中渐渐有了些许人气儿,刚踏进五坊大街便能闻得这边桃花采兴楼里满面油光的嬷嬷,半讥半哄的笑着把白面的小书生向楼里推。长湖边卖首饰的小伙子一手拿着一卷书籍,又光顾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简陋的屋内。
“杨姑娘。”
杨清鸣看向郎***手作辑,眼中尽是忧愁。
“郎中先生大可直言。”
“这…”好心的郎中面露为难之色。
忽然又仿佛放弃了般,郎中不自的垂了目,娓娓开口。
“如今此时,也只能全凭穆姑娘造化。”言外之意,我已然是回天乏术。
杨清鸣悄悄往屋内看去,眼中尽是悲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