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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妥协

紫菡的葬礼是紫韵强打精神安排的,绿草茵茵的大花园里,每一束花,每一处景,紫韵都要亲手布置。这是一个葬礼,又是一个婚礼。上天欠紫菡的,紫韵要为她争回来。

宁东还是来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无论别人怎么想。他献上鲜花,呢喃细语:“紫菡,谢谢你的纯真,你的爱,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请你原谅我,好吗?愿你的天堂快乐相伴。”

宁东伫立良久,紫韵走上来,和他并肩而立,低声说道:“你还有脸来见紫菡?”

“我想来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哈哈哈,对不起?”紫韵冰冷的眼睛不含一丝感情,“我妹妹你配不上!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走吧。这辈子都不要让我看到你。”

葬礼上人不多,这个年轻而短暂的生命,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痕迹,只有几缕牵绊,能装点她的回忆。

牧师在鲜花拱门里念着悼词,轻快的音乐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努力沉进庄重肃穆,简短的表达了上帝的哀思,便匆匆逃离这场闹剧。

悲伤的或者不悲伤的,当人们散去,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陈紫韵,陪伴着妹妹孤独的灵魂。

宁东回到办公室,沈利达很快推门进来,他兴奋的扬着手中的合同,“宁经理,合同打好了。”

前几天的软件展示让客户非常满意,当场签订了意向书。接下来只要在正式合同上签上字,这笔大生意就算尘埃落定了。宁东一直没有心思顾及这件事,都是沈利达在张罗,他不想白占便宜,“行了,你自己交给总经理吧。”

沈利达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开着,他见橙子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轻轻的敲了两下。橙子点点头,他也一直在等开发部的消息。

“总经理,这是我连夜拟的合同,里面专业的术语我都做了详细的注释,宁经理也没意见,请您过目。”

橙子一页页翻阅过去,他注重的是双方利益的分配,至于细节,不必他亲自操心。“拟的不错。”他看完合同,”你这边准备充分了,争取早日签约。这段时间你们开发部做的很好,奖金我会考虑的。只要用心做事,肯定会有回报。”

“谢谢总经理。”沈利达赶紧说。

宏运外贸公司今天格外忙碌,每个人都努力表现出最积极的模样,说不定就被老板赏识了呢!宏权自从把这边的事交给紫韵,自己就很少回国。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思绪却飘得很远。宏权和陈紫韵虽然长期分隔两地,但他还是深爱着妻子,这次要做的事,让他难以启齿。

美国每座城市都能找到唐人街,底特律也不例外。莫家扎根在这个城市已逾百年,黑白两道都有自己的势力。到了宏权这一辈,男丁只有三个,嫡传一支里,就只有他们两兄弟。当年为了爱情,他和家里闹的水火不容,最后不惜放弃继承权,终于和紫韵结合在一起。

这些年来,他的公司少了家族的支持,壮大的并不快。欣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和他的关系渐渐缓和。母亲希望他把儿子放在美国,他也答应了,为这事紫韵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儿子乖巧懂事,深得母亲欢心,宏权也很庆幸。那天母亲把他叫去,许了一个未来:“你弟弟太不长进了,是保不住家族产业的;你生性放浪,我也不放心。可炎这孩子,聪明伶俐,识大体,未来或许有机会执掌莫家产业……”

宏权又惊又喜,却被母亲泼了一头冷水:“可是你也知道,莫家不是我一个人的莫家,叔伯长辈们虽说不掌实权,股份可都不少。要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支持,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母亲的意思是?”

“你为了那女的,把人得罪遍了,大家怕万一要是她耍个心眼儿,可炎可不是她的对手。莫家冒不起这个风险。除非她和家族不再有任何关系。”

宏权摇头,“母亲,我爱紫韵,我不能这么做。”

“你应该多为可炎打算!”

“紫韵是可炎的亲妈啊!”

“这是家族的决定,你必须和那女人分开,可炎也不可以再和她见面。如果你做不到,家族会让她彻底消失。”

“不!”

看到儿子害怕的表情,母亲重新露出和善的表情,“说到底,你毕竟是我的儿子。这样吧,和她离婚,拿到可炎的监护权,只要她不威胁到家族的利益,你可以当她外室养着,但是她不能够来美国。”

宏权知道,家族这部无情的机器,不是他抵挡的了的。为了儿子,为了紫韵,他除了屈服,别无它法。

快下班的时候,雅梅接到妈妈的电话:“雯雯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

“我去接她放学,等到人都走光了,还没见她出来。我进去问了老师,说她吃过午饭就请假回家了。可下午我就在家里,雯雯没回来!”

雅梅一下子急了,“我这就来。老师那儿有同学们的联系电话吗?妈你先问问同学家有没有雯雯的消息!”

雅梅和妈妈几乎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还是没有雯雯的踪影,她急得快哭了,还是妈妈镇定一点:“她会不会回家了,你们自己的家?”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不那么动听,却在理。停留在想象中的结局,永远比现实美好,让人舍不得戳破幻象,不愿醒来。宁东还是放不下。他带着微笑的面具,在人丛中孤独穿梭,与那个刻意展现出来的宁东,像是隔着平行空间。

下了班,宁东不想去任何地方,直接驱车回家。“雯雯?”打开家门的时候,女儿从沙发上站起来,飞扑到他怀里。“爸爸,我好想你,我不要你和妈妈分开,呜……”雯雯两只小手紧紧搂住宁东的脖子,泪珠滚下来,一滴滴落在宁东脸上。

雅梅推门进来,就看见一对哭鼻子的父女,她噗嗤一笑,眼泪跟着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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