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张子墨看着随孔家众人远去的孔丽华和莫如风,拿着手上的香囊久久不肯放下,直到有个小沙弥拉着他直奔大雄宝殿,他才罢休。抵达殿前,小沙弥告罪一声进去通禀,张子墨看着十分谦恭的小沙弥,不禁松了口气。他本以为这种身居大人物身边的侍童要倨傲得多,没想到竟是如此彬彬有礼。待得殿内传出一声钟响,张子墨垂下头小步走入殿内。这一次殿内不同昨日那般,殿内熙熙攘攘热闹的多。那方丈高居首位,看着走入殿内的张子墨朗声说道:“诸位师兄弟且看,就是这弟子昨日在殿内得到灵山诸佛垂青,赐下妙法。”
随着方丈一句话,殿内诸多目光齐齐射向张子墨,张子墨赶忙把头又压了压,尽量躲开那些犀利的目光。“方丈师弟,我怎么就看不出这小子有那等佛缘呢?”方丈下首一位肥头大耳膀粗腰圆的长老首先给张子墨下了定论,这言论一出其他长老也纷纷附和,都言张子墨没有慧根没有佛缘等等。方丈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朝伫立一旁的玄奇看了一眼,玄奇感受着方丈的眼神,超前迈出一步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众长老见到玄奇此举,皆闭上嘴巴看着他。“诸位长老在上,弟子不敢妄论。不过弟子有一言可谓不吐不快,实不相瞒,这位张子墨张小弟是弟子举荐参加考核的。弟子也不曾想过张小弟会具有如此机缘,既然长老们对此事议论纷纷,弟子有一策可解长老们之惑。”玄奇面不改色将见地缓缓道来,诸长老皆默然不言。
“玄奇,在长老们面前不要故弄玄虚,有什么话速速道来。”方丈假意呵斥玄奇一句。玄奇接着说道:“不如让张小弟将在灵山所感经文抄写下来,奉与大家品鉴,以方丈和诸位长老知识之渊博见识之深厚,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诸长老纷纷点头大赞此法合适,就连最先质疑的那位长老都点了点头。这时方丈下了定论,宣布让张子墨今夜就留在这殿里默抄经文,由他亲自照看。待到众人散去后,方丈招呼来小沙弥让他领着张子墨去用斋,自己和玄奇走进殿后。
大雄宝殿灵山山后,空旷的地方只点了一盏灯火,昏黄的光线只能照亮周围三米的空间。玄奇随着方丈走到那盏灯火下,他第一次进入这里时就十分压抑这灵山背后为何如此景象,即便后来他拜入方丈门下,也没打听到这是为什么。方丈看了那盏灯火好半天,悠悠地吐了口气,“昨日在释迦洞我就告诉你那小哥在装疯卖傻,怎么你今日还要如此折腾?”玄奇听得此言连忙跪下,“师尊,不是我不听您的话,只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就选中了他?那小子整个一个滑头,我不明白。”看着赌气似得玄奇,方丈笑了笑。“玄奇,我们佛门虽然没有太多忌讳,可是也要学会控制情绪,万一滋生心魔对修为可不利啊。”玄奇赶忙道了声佛号,“恳请师尊详解,为何选中了他。”
“你啊”方丈叹了口气,“不是我选中的他。而是我佛选中了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佛是什么么?”玄奇神色一凛,“弟子记得,师尊说过,我佛就是本心,纵情者欲,控情者魔。一个人完全放纵自己那就和未开灵智野兽没有分别,一个人如果如果能时刻掌控自己的情感,那就如同入了魔道。我佛就是本心在欲和魔之间寻找的一个平衡,再把这平衡普度给众生,让众生知道情的本质,如此人人皆可成佛。”“好。”方丈欣慰地看了看玄奇赞了一声。“玄奇,你天资聪颖,修炼我佛门大法一日千里,但这不是我当初收你的原因。大荒天才层出不穷,可我就看好你这种心态,当初如此,现在怎么就失衡了呢?”玄奇正要辩解,方丈止住了他。“我知道,你把我看做你最亲的人,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也希望你能传承我佛门精髓。你不会像其他弟子一样在得到力量的过程中迷失自我,可你一生最大的心魔就是我啊。凡是跟我有关的事情,都会让你无法正确看待,今日之事便是如此。假如哪一天我归于往生,或许你才能大彻大悟吧。”
玄奇低着头沉默不语,方丈抚了抚他的额头,“我佛门就如同这殿前的灵山,看似威严高大,可实际上就是这灵山背后的灯火,大劫不日将至。你是我最中意的弟子,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定要保我佛门传承啊。”玄奇听得此言泣不成声,抱着方丈说道:“师尊,您老不要如此说,我佛门乃万古圣地,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出事的。”方丈护了护那飘摇的灯火,“傻孩子,那有什么千古万古,当年帝释天如此天才,还不是一朝身陨。生死乃是常事,佛门兴衰亦是常态。我观张小哥为人机敏,灵活多变,且心性纯真。此时此刻我佛引他入得本门,这一切也不知是缘是孽。你今后之路必定坎坷无比,如果能有这么一个人相助,也许路会好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