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柳万里去禁军营中做了交接,同副指挥使谷雕凤就江州之事做了简单谋划。谷雕凤为了保证行动周密,派了四名亲信与柳万里一同前往江州。
午时,柳万里返回家中。吃过了周月盈精心烹制的午餐,下午便要整装待发。周月盈帮柳万里收拾好行装,都是些日用之物。最重要的是一把带鞘的青色长剑,名曰青锋剑。是柳万里花五千贯钱在当世著名的铸剑大师陈治子手中买下来的。
临别之际,周月盈依依不舍,红着眼圈道:“相公,我想跟你一起去……”
“不行……”柳万里摇了摇头:“军中之事,免不得打打杀杀,你知道,我无暇护你的。”
“可是……”没等周月盈说完,柳万里便拉起她的手,认真道:“我发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你知道我的武功有多好,天底下没人杀的死我。”
周月盈点了点头,眼中饱含泪光,“好,我等你……”
“不要回红玉坊了……”柳万里温柔地说:“这里就是你的家,安心等我。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十天半月,我一回来咱们就拜堂成亲。”
“好。”周月盈道。
两人脉脉情深、依依惜别,直到申牌时分,柳万里才在四名同僚的催促下踏上前往江州的路程。
五人并肩策马,一路南行。因为是奉公出行,有朝廷的令牌和书信,所以到每个驿站都能换乘脚力。日夜兼程之下,七日上下便已来到江州。
柳万里把其余四人安排在西城边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中住下。自己则做闲散武人的打扮,穿一身玄色长衫,背着青锋剑,骑马奔向城东方的轩辕山庄。其时正值午后,阳光略为炙人,好在江州城畔多湖多水,并不觉得如何炎热。柳万里敞开衣襟,一人一骑来到轩辕山庄门前。
他看到两只高大威武的石狮驻守左右、气势不凡。朱红色的大门四敞大开,门内一条堪比御街宽阔的石路直通大堂正门。大堂由红砖做墙、琉璃做瓦、白玉为阶。堂前见八根红柱支撑其硕大雄厚的斗拱,斗拱之上托着一座富丽堂皇的歇山顶,歇山顶上龙脊一般的屋脊横贯东西,四角飞檐似龙翔一般扶摇直上。歇山顶下悬有一金色大匾,题曰:“天下剑宗”。
这般雄伟华丽的大殿即使放在开封也算得上是气派无比,然而轩辕山庄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节制的问题。在轩辕山庄,像这座大殿一样规模的厅房至少还有六七座。而其他的数十间房屋院落也建造的极为精致考究。外来者若不仔细分辨,甚至会以为自己置身于皇宫内院中。
柳万里好歹也是见面世面的人,但像轩辕山庄这般阔气雄伟的家宅却从未见过。站在山庄大门前,不由得愣了好一会。早有一名小厮迎了上来,也做江湖人士的样子拱手道:“这位爷台请了,敢问爷台是何名号?从何方而来?”
柳万里这才回过神来,他假意一咳,用拇指指着背后的青锋剑,装出一副浑人模样嚷道:“看到没有,洒家是以剑出名的!黄河以北,那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称一剑擎天姜善人的便是!”
姜善人是柳万里胡诌的名号,江湖上自然没有这一号人物。那小厮虽然不识,却还是不敢失了礼数,毕恭毕敬拜道:“原来是姜大侠,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柳万里心中暗暗好笑,暗道:“原来你却是早就知道有我一剑擎天姜善人这么个人物,我却怎么今天第一次听到。”
那小厮伸手请道:“我家主人轩辕公子此刻正在演武场与多位名家演武论剑,姜大侠可来一试。”
“好,正要松松筋骨呢!”柳万里摩拳擦掌地说。当下也不客套,立刻翻身下马,将马缰交到小厮手里。小厮喊马倌牵了马去,这才引柳万里进了山庄大门。
进了门后,来到一片好大的空地上。空地以方石铺就,见方半里有余,少说也能容下上千人。空地边缘是一座花圃,花圃里种满了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蜂飞蝶舞的好不热闹。几株高大魁伟的参天古树拔地而起,依墙生长,它们似乎是轩辕山庄上百年历史的见证者。
那小厮引柳万里过了偏门,却来到一座露天演武场上。演武场边三三两两的站了有四五十人,场上有两个身手矫健的汉子正用木剑对打。两把木剑交互纵横之下,不断传来乒乒乓乓的木头敲击声。
小厮将柳万里引到一名飘逸挺拔的青衫男子背后,拜道:“公子,这位是远道从河北来的姜大侠,外号‘一剑擎天’。姜大侠,这位便是山庄主人轩辕公子。”
那青衫男子转过身来,却是一名神采奕奕、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其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玉质金相之下,自有韬光养晦之态。
柳万里见到此人面相时,心中一震,暗道:“原来他就是轩辕无恨,江湖中闻听他的名字也够多了,一直以为岁数应该不小,却没想到这么年轻。”
轩辕无恨转过身,见小厮引来的只是一名满脸胡茬的面生男子。虽然其眉目间略有几分英气,但那“一剑擎天”的外号真是听都没听过。若是行家听了可能要笑掉大牙。想来这人就是一名混吃混喝的浪客,外号也是杜撰的。
轩辕无恨见这种人见的多了,丝毫不以为意。他也不打算点破,只是礼貌地点头,“知道了,姜大侠请随便坐,不用见外。”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场内的比斗。
柳万里察言观色已猜到他心意。不过他这次前来是为探风,不是为显本事,对轩辕无恨的无视也不以为意。
场上两人一人穿白、一人穿红,在炎炎烈日下,手中木剑交错来去,已经过了说不清多少招。他们将剑锋处绑了块布,布块里缠着黑色染料,只消剑锋与对手身体接触就会在对方身体上留下黑点。
此刻,白衣人正以快剑强攻,显然占了上风。红衣人以慢剑相抗,在白衣人的急攻之下显得有些疲于奔命。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红衣人身上已经有了两个黑点,只要再中一点,这一场就算他输了。
那小厮虽然送柳万里进来却并不马上走开,站在场边看热闹,对轩辕无恨道:“公子,你看那白方的剑法简直快的不可思议。晃的我头都晕了,看来这场比试陆大侠输定了。”
轩辕无恨微微一笑。“未必,我看陆大侠只是在诱敌深入,不出十招之内,陆大侠必定反败为胜。”
正说着,白衣人手中的木剑忽然一滞,紧跟着下一个动作也有些钝涩。那被称为陆坤的红衣人眼神一动,忽然大喝一声,用一连串目不暇接的快剑发动反击。白衣人一直占据优势,显然对对手的反击疏于防范。支支吾吾几下不知如何招架,雪白的衣服上接连多了七八个黑点。此刻,就算不懂武术的人也知道他已输了这一场。
那小厮没想到轩辕公子的判断竟精准如斯,忍不住叹道:“公子就是公子,看一眼就知道谁赢谁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剑。”
“又拍马屁。”轩辕无恨呵呵一笑,却回头踹了那小厮屁股一脚,笑骂:“你小子快回大门给我接客,可别怠慢了登门拜访的英雄。”
那小厮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平日素知轩辕无恨平易近人,从来不摆架子,所以也敢跟轩辕无恨说笑:“公子,我又不是芳满楼的姑娘,为啥也要接客呢?”
轩辕无恨瞟了他一眼,佯怒道:“难道你不去接客,却要让本公子亲自去大门口接客吗?”轩辕无恨似乎还想要踹他,那小厮却嬉皮笑脸去得远了。
柳万里最近几年一直听人说轩辕无恨,在江湖武者的闲谈议论中轩辕无恨隐隐已成为当世武林第一号人物,甚至有很多人奉他为首领并唯他马首是瞻。不过柳万里怎么都没想到真正的轩辕无恨居然是一个连下人都敢与之玩笑的人。正纳闷间,轩辕无恨微笑上场,用彬彬有礼的声音道:“刚才的比武是陆大侠再次获胜,不知还有哪位大侠想要登台赐教?”
此刻,陆坤脱下身上穿着的红衣,向场边所有人拱手示意。
“没有人想要登台赐教了吗?……好吧,这五十两银子的彩头今天便是由五战全胜的陆坤陆大侠拿走。”轩辕无恨挥了挥手,一名下人立刻端了一个青色的盘子上来。借着午后刺眼的阳光,柳万里看得清楚,盘子里装着的不是别物,正是五锭银光闪闪的大宋官银。
轩辕无恨正要将银子发给陆坤的时候,忽然听到台下传来一个大咧咧的声音:“什么?有银子啊!早说啊!洒家刚才还纳闷呢,你们怎么用木剑还打的这么热闹!原来却是赢钱的啊……嘿嘿,这不玩命就能拿钱的买卖满世上都不好找了。轩辕公子,银子咱先不妨放下,且让俺一剑擎天姜善人也来玩玩!”说着,柳万里大摇大摆地走上演武场。因为他假扮的是北方人,所以举手投足间都刻意模仿北方人那种大大咧咧、没皮没脸的样子。
轩辕无恨微一诧异,对柳万里说:“这位……姜大侠,陆大侠外号一剑无回,可是我们江州远近闻名的剑法名家……”
柳万里冷笑一声,用一种近乎狂妄的语气问道:“你们江州没人了吗?”心中却暗想:“既然叫一剑无回,那就是说他善于把握机会一击致命。从他刚才露的那几手看来确实可以,此人不可小看。”
那陆坤看起来有三十四五岁,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颔下留有精心修剪过的山字胡须,横肉丛生的方脸让人很难看出表情。本来他已伸手去接银子,但柳万里近乎侮辱的言语却说得他脸色铁青。他鄙夷地瞪了柳万里一眼,见对方吵吵嚷嚷,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已是大为光火。然而众人面前毕竟不便发作,他斜眼望着对方,用四平八稳的语调说道:“这位姜大侠既然不服,就请上来一试。若阁下能在剑法上胜过在下,五十两银子拱手相让。”
柳万里敞开衣襟,漫不在乎地走上演武场,对陆坤道:“兀那汉子,你剑法其实也还可以,只是跟俺一剑擎天比还差的远。”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立刻响起一阵哄笑。许多人窃窃私语,暗讨道:“看来这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子。什么一剑惊天?听都没听过。”
陆坤冷哼一声,拱手道:“阁下的名号既然如此‘响亮’。在下倒要领教领教。”
轩辕无恨虽不喜人如此嚣张胡闹,却也不想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走到陆坤身边附耳道:“这是个浑人,教训教训就好,伤了他咱们面子上也不好看。”
陆坤明白轩辕无恨的意思。所谓“拳不打外行、剑不刺平民”说的就是武者要自顾德行,不能以武力欺负没练过武的人。陆坤点了点头,心中却已经拿定主意,一定要让面前这个“浑人”大大的出丑。当即提起木剑,同时将另外一把木剑踢到柳万里脚下。
柳万里捡起木剑,刷刷比划几下,对陆坤说:“这就动手了吗?”
“请。”陆坤长剑横摆,言简意赅地说。
只凭这一个字,柳万里就知道陆坤定然不肯先出手。
斗剑之道,全争一先,不争先者,必有奇招。
柳万里之道这其中的关键,便也不肯出手。他侧身斜步,右手荡剑,摆出一个简单的守御姿势,远远与之对峙。
陆坤看到柳万里的架势,竟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忙收回轻视之心,双腿微蹲,凝神应敌。
柳万里为何要登台比武?当然是为了银子。出行前,谷雕凤并没有规定柳万里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柳万里为了点彩头登台打擂也不算犯规。毕竟做为一个八九品的武官,柳万里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百多两银子。而只要他打赢了陆坤,半年俸禄便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他曾经大手大脚惯了,家财败光后才知道赚钱不易。想到回京后就要与周月盈成亲,那时候里里外外都要花钱,眼前这五十两银子自不能随意放过。
轩辕无恨本以为这个自称“一剑擎天”的家伙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妄人。但他出言不逊、目中无人,让陆坤教训教训他也不过分。然而当他看到这“姜善人”荡剑相持的架势之后,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虽然柳万里并没有用出什么太过惊人的剑招,但他步伐凝练、姿态飘逸,就连握剑的手型也与众不同。只是随随便便地双脚微分、斜剑指地,陆坤便没有半点进攻机会。显然,当有剑在手的时候,这个“一剑擎天”的妄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轩辕无恨本想提醒陆坤不要轻敌,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念头。陆坤剑法本有非凡造诣,自能看出对手的非比寻常,现在看的就是陆坤的应变能力是不是足以压过对手。
陆坤接连变换了几种剑式,也故意露出了许多破绽,想诱敌深入再图反击。但不论他如何改变路数,对手却只当做看不见。
柳万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中木剑更像是长在身上的一块死物,没有任何生机。陆坤眉头一皱,这才知道自己遇到的绝非庸手,
午后的阳光下,两人额头都微有汗珠,也说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
透明的水汽蒸腾在炙热的光线下,扰得日晷上的针影都变了形状。
柳万里的目光忽然移到陆坤的脚上,手中的木剑猛然一抖。
陆坤也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柳万里,自不肯放过对手的任何细微动作。当他看到柳万里的木剑抖动时,以为柳万里要发动进攻。连忙倒退一步,右腿后歇,手中木剑遮遮掩掩地摆出一个后手反击的架势。这一架势看似寻常,实际上包含了多手厉害的反击。只要柳万里敢于进击,就有可能中了他的圈套。然而当他定睛看时,却发现柳万里根本没进招。那木剑的抖动看起来就像一个随意至极的反应,没有任何意义。
僵局。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出手,这场比斗就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僵局中。
柳万里适才已见过陆坤出手,知道他每一个招式下都暗藏诸多陷阱,自然不肯率先攻击。陆坤没见过柳万里的出手,柳万里的一切剑法在他而言都是空白,他自然也不肯率先出手。谁都不肯先出手,那就全都不出手了吗?
如果战局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的话……莫非是要比谁先饿死?
……
忽然,柳万里抬起左手拍了自己右边脸颊一下:“啪!”
陆坤一愣,眉头锁得更紧了,心中犯起了嘀咕:“打自己嘴巴?这是什么招数,听都没听过……”
柳万里呵呵一笑,甩了甩手,若无其事地说:“想不到这大中午的还有蚊子。”
陆坤虽然全神贯注的盯着柳万里,却并没瞧见他脸上是不是有蚊子。不过比武之时最忌无用举动,柳万里这甩手的动作看似无关紧要,却让陆坤察觉到一个绝佳进击机会。陆坤根本没有犹豫,挺起长剑,一剑削向柳万里正在甩蚊子的手掌。
这一剑陆坤抢得先机,柳万里便是想提剑阻拦也已不及。
按理说,柳万里应付这一剑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落掌闪身、要么退步格挡。但不论柳万里怎么做,陆坤都已经想好了后续招数。他确信无论柳万里怎么应付都无法逃出自己的攻击范围。他之所以外号叫“一剑无回”,就是因为他最善于抓对手破绽,每次出手都能直取弱点,只用一招击溃对手,而用不着第二剑。
单从剑理来说:陆坤的这一剑符合《孙子兵法》里提到的“攻其所不守、攻其所必救”的道理,以至于任何懂武的人在看到这一剑时都觉得他稳操胜券。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柳万里从来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面对来剑,柳万里那只甩“蚊子”的手掌居然不躲不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的轨迹,迎着陆坤的剑锋抓了上去。
陆坤千算万算,硬是没算到柳万里会有这样一记怪招。等到他想剑挑虚空时,木剑已被柳万里以精准迅捷的手法牢牢抓住。这种抓法在真正的实战中无疑是找死之举,如果陆坤手里拿的是真剑,柳万里的五根手指可能都要被连根削去。然而陆坤似乎忘了:他拿的是木剑。
木剑无锋,任凭陆坤如何使力运劲,柳万里生有黄茧的手上都没有任何感觉,就如同抓住一根木棍一样。
陆坤涨红了脸也无法将木剑从柳万里手心抽出来,只好把另外一只手也搭上,想要以蛮力迫对手放手。却不料柳万里的木剑恰于此时疾刺而出,于瞬息中在陆坤身上接连刺出三个黑点,同时握着陆坤木剑的左手忽然放开。
陆坤双手抢剑,却不料柳万里忽然撤手,用力过猛之下,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就在台下传来哄笑声时,陆坤使了个鲤鱼打挺强行起身。这一下起身姿势虽然漂亮,但毕竟是着了对手的道。
陆坤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狼狈,他脸上的横肉不断颤抖,大怒道:“这把不算,他使诈!”
柳万里呵呵一笑,“看看你身上的三个黑点吧,你输了。”
陆坤一愣,低头看时,这才发现衣服上确实多出三个黑点。根据规则,这场比武只能算他输了。陆坤并非输不起之人,只是对手以这种取胜方式未免太过耍赖,他心中愤愤不平,强辩道:“你是算准了木剑无锋,这才敢用手去抓。如果我手里用的是真剑,你的手掌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许多人点头称是,赞同陆坤的说法。柳万里呵呵一笑,漫不在乎地说:“你用真剑,洒家就不会用真剑吗?两军相争必有死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是真剑相斗,洒家刚才也不过是自废一掌,而洒家后来的三剑却已足以取你性命。所以这一场的结果是洒家生、你死,还是洒家赢了。”
柳万里虽然官职不高,但也多历大事。这一番话侃侃而谈,说的在情在理,只把陆坤说得无言以对。
“陆大侠,消消气……”轩辕无恨见气氛略有尴尬,忙上来圆场,“……比武原本就是斗智斗力的较量,这位……一剑擎天姜大侠不凭蛮力却以智慧取胜,确实难得。不过陆坤陆大侠之前连胜五场,剑法之精妙也是人人得见,此番自不能让陆大侠空手而归。”轩辕无恨扭头对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吩咐道:“再拿五十两纹银来。”
那管家依命而去,没多久,又端了一盘银子上来。轩辕无恨将两盘银子分别赠与柳万里和陆坤,当众赞道:“两位大侠剑法高超,今日难分伯仲。这里些许彩头,不成敬意,还请两位笑纳。”
陆坤接了银子,见轩辕无恨如此抬举自己,也就不再多说。他走到柳万里面前,抱拳道:“阁下智计百出,剑法高明。再比一次我也未必能赢,陆某认栽!”
柳万里这才觉得自己这般胡闹做作有点伤人,连忙正色回礼:“不敢,洒家是个粗人,不懂礼节,得罪了阁下,还请原谅。”
陆坤也不说话,转身下台,轩辕无恨上前拉住柳万里,问道:“不知姜大侠酒量如何?”
柳万里冒充的是北方人,自然不敢说酒量不好,当即哈哈一笑,拍了拍袒露的胸脯,大声道:“洒家外号千杯不倒!有什么酒但请拿来,能把我姜善人灌醉的人还没出生呢。”
当天晚上,柳万里又喝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