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聿回到别墅刚睡下没多久,手机铃声就大作了起来,激得他差点当场把手机毁尸灭迹。
清醒着的费聿总能八风不动的维持着衣冠禽兽的形象,就算天都要塌下来,身为‘高个子’的他首先想到的问题也会是‘什么样的动作才能和自己达成审美意义上的和解’,事儿逼的本质大约从他开始不尿床的时候就凸显了出来,大约得等到他再次穿上纸尿裤之后才能停止,围观群众表示颇感遗憾。
但是,不清醒的时候,例如大半夜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费聿就会逆进化成山顶洞人——见到什么都想生吞活剥。
“你特么有病吧?这都几点了?”即便火气从胸口直蹿到了头顶,费聿也没忘了先看下来电显示和时间,此时在微弱的手机光照下,他的脸已扭曲成了梵高的名画。
对方显然没想到费聿大晚上的会发出如此欲/求不满的怒吼,愣了愣,惊的打了个酒嗝。
“我就在你家门外,想见见你。”季昱然一惊之后,没有一点理亏的觉悟。
费聿不怒反笑:“季昱然,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错误暗示?本公子从来没有大半夜引狼入室的特殊癖好!”
对方默了默,就在费聿要摔电话的时候,才带着酒后的嘶哑说:“老周回来了。”
费聿一愣。
去年季昱然父母出了车祸双双去世后,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交通事故——超出期限违规使用的危险品运输车与帕加尼相撞,引起火花导致满车的易爆化学品爆炸,运输车司机和季昱然的父母当场死亡。
当时季昱然的父母就是应合伙人老周之邀去参加宴会,季昱然不相信这只是一次意外,认为背后指使人肯定是老周。
费聿作为季昱然不靠谱的酒肉朋友之一,关键时刻竟挺身而出,明里暗里的帮了他不少忙,也就是那段时间,两人产生了纯洁的革命情谊,当然,这只是费聿单方面的美化事实,实际是,本来就取向小众的季公子,在不恰当的时间,对不恰当的人,产生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
世界上最大的爱情悲剧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也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而是同性恋与异性恋!
从此以后,季昱然就开始单方面的撑起了一部可歌可泣的狗血言情剧。
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两人在季昱然父母出事后不久,就去找过那位司机的家属,他老婆明显想掩饰什么,但因为她没有任何杀人动机,不能直接把她作为嫌疑人提审,两人便想着徐徐图之,却没想到三天后再去司机家里的时候,就发现司机的老婆及女儿已经全部遇害,直到现在也没能揪出凶手。
老周也是在那段时间,借口受到的刺激太大,出了国,之后所有的线索都好像沉入到了水底,了无踪迹。
老周走了之后,以前季昱然父亲的手下,都开始蠢蠢欲动、弃明投暗,纷纷由‘忠臣’跨行做起了‘谋反’的勾当,那段时间季昱然真的是焦头烂额,也幸好有费聿帮他,两人明里暗里做掉了一个加强连的‘旧部’,季昱然这才堪堪站稳了脚跟。
现在,老周恐怕是坐不住了,他一旦回来,便总会有线索可循,也是该着手处理那件事了。
费聿强行把自己遛到了外太空的思绪拽了回来,漫不经心的说:“你就不怕我知道太多天弋影视的机密,一不小心和你公司的‘残党’来个里应外合,架空了你这个CEO?”
“再说,我这人好奇心不重,当时也是觉得那些事对我胃口,才会参与,知道太多,我怕被杀人灭口。”
费聿这样说其实只是一个托词,虽然他看起来不甚可靠,但做事还是相当有分寸,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一样没做,毕竟季昱然也不是傻瓜,这也是他对他放心的原因之一。
季昱然苦笑了一声:“你就别寒碜我了,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活了这么多年,倒把自己活成了个孤家寡人,也就你迁就了我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次了。”
费聿那边默了一默,起床按了一个开关,大门徐徐打开,看着监控视频里明显喝多了的季昱然,暗叹了口气:“进来说。”
季昱然有些步伐不稳的走了进来,这下不仅费聿被吵醒了,别墅内的两个保姆也不得不大半夜的起来招待客人,等季昱然喝完了一杯热牛奶,躺在沙发上快睡着了的时候,费聿才风度翩翩的从楼上下来。
丝毫没有大半夜被吵醒后的狼狈——熨帖的衬衫、看似随意实际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还喷了点木调男香——再对比好像刚刚流浪回来,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一股颓废成熟男人味的季昱然,啧,真不知道究竟是谁取向小众。
其实季昱然来找费聿,也不是真的非要大半夜商量什么,就是莫名的很想见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发的想要挣扎出胸腔,叫嚣着来找他。
见季昱然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费聿脚步一顿,垂目在自己身上巡视了一圈,开始暗暗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这大半夜的和一个醉鬼孤男寡男的相处,他和谁说理去。
于是扯出一个颇为欠揍的费聿式的笑,用下巴一指季昱然:“老季,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第一,我没有吃窝边草的习惯;第二,我可没有男女通吃那道臭毛病,胃不好,怕消化不良。”
季昱然听到这话一下呆滞住了,脑中只有‘老、、、季’在反复回旋,明明他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当代青年,怎么会被擅自冠上了这么‘夕阳红’的称呼?
等漫长的反射弧终于跑完了全程,季昱然像才反应过来一下,干涩的扯着嘴角:“不是,我说,老费、、、”
老、、、费、、、
去年才帮季昱然做掉了一个连的叛徒,前几天才干翻过一个排的小流氓,今天半夜还不忘风/骚的费聿,表示自己内心是强烈拒绝的。
对话彻底被费聿拐到了沟里。
客厅一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