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的深了,酒已半酣。
南国帝有些醉了。
康献王已经离开了,赴宴的臣子也都离开了。
兰陵王刚才喝了几杯,却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他又小心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只听一人柔声道:“刚才听闻殿下身体有恙,可不要贪杯啊。”
窈窕的人影,随着阵阵袭人的香气,飘飘走了近前。
她柔软的长袍拖在地板上,清澈的眼波,温柔的笑容,她缓缓坐在兰陵王的桌前,挥了挥手,侍候兰陵王的人都远远退了去。
兰陵王淡淡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别人了。”
阴妃淡笑着,看这兰陵王,轻声道:“三年前吧,不过这关心别人倒谈不上。”
他二人竟似乎早有相识。
兰陵王的表情却是一冷:“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那温柔的声音道:“我明白的。”
他二人不仅相识,竟似乎还有隐秘的恩怨。
兰陵王扫了一眼已经醉倒的南国帝,道:“今晚的风很大,你就不要出去乱跑了。”
阴妃嫣然道:“王爷筹划了数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吗。这么热闹的夜晚,我怎么能呆得住。何况,我也想知道,今夜能否解开王爷的心结。”
兰陵王看着她风轻云淡的笑容,缓缓道:“你可能活不过今晚。”
她依然笑着,笑得很解脱:“从三年前刺杀王妃和您后,如月就在等着这一天。”
兰陵王目光闪动,看着她道:“我会好好安抚月氏一族的。”
月氏神女,浮空如月,尤轻功最佳。五年前,河西出世,江湖近无人能敌,声望剧增。
原来竟是她杀了兰陵王最爱的女人,原来是她让兰陵王深中奇毒生不如死。
这本是对生死仇敌,却为何多了几许知己的戚戚。
她笑着点了点头,道:“晚上冷,王爷小心着凉。”
兰陵王叹了口气,接道:“没想的,三年一别,你竟然变地如此娇弱了。”
已成王妃的如月笑着,缓缓站起,轻轻道:“可见这人的有许多事,是完全说不定的。”
长生宫已经熄了灯,这皇宫显得更幽冷了。
如月却没有睡,她守着桌前,桌子上有一枚烛光。
忽然间“噗嗤”一声响,一名大内侍卫茫然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刀尖,翻滚着倒下,他最后听见的,是更多人倒下的声音。
如月扫了一眼周围,很多黑衣人已经围了进来。他们蒙着脸面,只露出两双眼睛,他们的衣服上绣着三根金色的羽毛。
如月忽然笑了。
兰陵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浑然不觉周围的屠杀,问道:“你笑什么?”
如月笑道:“我在笑这位陛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是她却笑早了,那群黑衣人料理完所有的侍卫内监和宫女,没有动南国帝。
鲜血趟着地,流了很多。
外面星光灿烂,皇帝依然在酣睡。
如月看了看风轻云淡的兰陵王,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兰陵王笑了,笑得很解脱,道:“他不能这么死。”
南国帝终于醒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回了峥嵘沙场,他率领将士血战北漠,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接着他想起了曾让他魂牵梦绕,欲罢不能的冷妃南宫燕。接着他就冷醒了。
南国帝老了,宿醉让他感到一阵匮乏,他朦胧着双眼,仿佛隔着云雾,看清了两个人影,隐约其中有个女子。
这里是禁宫,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也是世界上最私密的地方,他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
他招了招手,道:“过来,陪朕睡觉。”
南国帝想女人了。
那个女人却没有动。
君无戏言,南国帝说出来的话,从来没人敢违抗。更何况,皇帝要宠幸一个女人,这不是宫里所有女人的梦想吗?但很奇怪,这个女人连动都没有动,甚至连一点要动的意思都看不到。
南国帝想起了这是长生宫,于是问道:“可是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