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帝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有谁会加害你。”
兰陵王回道:“这个儿臣倒有些猜测。”
南国帝道:“你说说看,我听听。”
兰陵王道:“昔年儿臣率兵踏平蛮族,杀戮过重,只怕这就是报应吧。”
南国帝皱着眉头,看上去很为难,他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有可能,看来你待在河东也不安全,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心地待在京城吧。”
兰陵王道:“儿臣多谢父皇了。”
南国帝又道:“行了,你赶紧回去歇息吧。别忘了几日后进宫的时候,打扮地精神点。”
兰陵王道:“儿臣遵旨。”
南国帝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等兰陵王没了影,他冲着刘安道:“朕怎么觉得他变了。”
刘安点了点头,道:“是啊,奴才也觉得兰陵王更是憔悴了。”
南国帝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有些想不通,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样貌。”
服侍了几十年的刘安脸上闪过一抹局促,但很快就被憨笑取代,他笑道:“陛下,兰陵王这几年的遭遇确实是苦了点,性子冷漠,也是情有可原吧,更何况他自己也···”
南国帝瞟了一眼刘安。
刘安的腰躬地更低了。
南国帝叹了口气,道:“你真这么觉得?”
刘安笑着,迎合着,点了点头。
年过半百的南国帝自信一笑,很满足,很释怀,道:“摆驾长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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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七夕。
夜润如玉,风却出奇的大。
兰陵王跟着一名年轻的侍者,从威武富丽的东华门左转,沿着砖红的高墙,走到了兴庆殿。正欲缓步上前,忽然发现,灯火通明的大殿下,居然有个衣着华丽的人站在那里,颇是傲慢。
兰陵王根本用不着看第二眼,就知道这个人是当下的东宫太子,康献王。他已经知道康献王就是专程在此地等他。
要进着兴庆殿的门,恐怕是要先过康献王这一关了。
康献王看着台阶下的兰陵王,他有些惊讶,才不过几年,他就已经憔悴到如此弱不禁风。他甚至有些心疼不忍。
康献王脸上露出了同情和安慰的笑容。
同情却像讥讽一样伤人。
兰陵王随着侍者走上台阶,他突然停步,那侍者本打算朝康献王行礼后就径直进去,现在却不便走了,倒是有些惶恐了。
康献王道:“你且先把礼物送将进去,我和兰陵王多日不见,正好叙叙旧,父皇若是知道了,自然不会责怪你等,即便是怪罪下来,自有我替你说情。”
那年轻侍者高兴地诺了声,便先行进去了。
康献王看着兰陵王,忽然道:“从前有一只野鸡,一直以为自己是只凤凰,于是它也学凤凰浴火重生,你知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兰陵王点了点头。
康献王继续道:“野鸡自然受不了火,它只不过尖叫了一声,就烧成了灰烬。”他笑了笑,道:“从那之后,再也没有野鸡敢认为自己是只凤凰了。因为它们明白,就算尾巴长得再长,再漂亮,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凤凰。”
兰陵王也笑了,他问道:“那太子可知道,谁是野鸡,谁是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