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宅,屋里的灯依然亮着。
陆晓楠仍在死睡,小北刚点着一支烟,便听到“咚”的一声,他恍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嗖”地站了起来,爬到窗户上,透过玻璃一看,不由得“啊”地叫了一声。
因为,借着屋子里打到外面的隐隐约约的灯光,他分明看见一只棺材!他以为是幻觉,使劲揉了揉眼睛,但是,没错,那确实是一具棺材!
小北没顾得上叫陆晓楠,便跳下地穿鞋跑出了屋子。
小北刚出屋子,打开院子里的灯,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确实是一具棺材!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棺材!
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这具崭新的棺材愈发显得阴气重重。
他显然不相信这是真的,惊得嘴巴半张,怎么会有一具棺材从天而降?!
小北折身回到屋子里,使劲地推陆晓楠。陆晓楠揉着眼睛爬起来说:“干嘛啊?我正睡得香呢!”
“有、有一具棺材,从、从天而降的棺材!”小北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陆晓楠被这句话惊得似乎一下子酒醒了大半,“你再说一遍!”
“院子里有一具棺材!”小北重复道,“不知从哪里来的,从天而降!”
小北的逻辑都混乱了。
陆晓楠赶紧跳下炕穿上鞋子随小北一起出了院子,刚迈出来,陆晓楠更是头皮发麻。
天呐!搞什么鬼!
2.
外面“上街”的人刚好在老宅的外面,借着院子里昏黄的灯光,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随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一起从墙上跳进了院子,刚跑出不到十米,便都惊呼起来。
“棺材!棺材!”
小北和陆晓楠两个人见有人进来了,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他们呆了半晌,仔细看着那具还是崭新的棺材,棺材上面画着漂亮的图案,画的自然是阴司的所在,那些鬼张牙舞爪的,像是随时都可以跳下来似的。
跳进院子里的人也是惊恐万分,屏着呼吸仍好奇地看着。
小北不由得联想到:难道,难道这棺材是村子里刚死去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人?
陆晓楠这时也回过了神儿,说:“可是,他们的棺材怎么可能会跑这儿来!”
他用了一个“跑”字,当然,棺材是不会有脚的,也没有人抬过来,难道真是它自己“跑”过来的,不对,是飞过来的?
正在他们疑惑的时候,便听见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哭声。
陆晓楠这时看清了,那哭的人正是胡老四的儿子和几个亲戚。这时,他断定,这棺材是胡老四的。可让他想不通的是,它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人群中什么样的表情都有,但大都战战兢兢,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里的热闹。
胡老四的几个家人显然是惊吓过度,脸色非常苍白,走路也非常缓慢,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这时,从东头忽然又跑过来几个人,一进院子就怔住了,每个人都不由得惊呼一声。
陆晓楠颤栗地问:“这棺材怎么跑我们院子里了?”
刚跑来的一个穿着孝服的中年人用很细的声音说:“不、不知道。我们那会儿正在外面烧纸,可,可是一阵旋风一过,棺,棺材就不见了。”
他这句话明显是说,有鬼!
可是,即使是有鬼,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偏偏要来这里呢?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是不是胡老四死得冤啊?!”
“是啊,他死得真是不明不白的啊!”
“可是,他来陆老爷子这儿干嘛呢?”
“谁知道呢,哎……”
那几个穿孝服的人跪在棺材前,边哭边说:“四伯啊,你是不是真有什么冤屈啊!你要是知道,你就快显灵吧!”
“显个屁灵!”陆晓楠心里骂道。
吹唢呐的瞎子和其他几个鼓匠班的人仍站在院子外面,静观其变。
瞎子手里的唢呐在微微颤抖,嘴里喃喃道:“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3.
夜,愈来愈浓,天上的乌云也越来越厚。
老宅的灯光在这黑漆漆的夜色里显得愈发苍白而微渺,如沉如大海中的一星渔火。
看热闹人都傻了似的一动不动,胡老四的几个亲戚依然在失去理智般地大哭。
夜,棺材,凄厉的哭声,昏黄的灯光,交错的人影,如同一幕诡异的画卷般刻在夜色里。
陆晓楠现在除了恐惧外,还有些愤怒。这些人不赶快把棺材抬走,居然在这里哭丧!
陆晓楠大声说:“拜托,你们把这棺材赶快抬走吧,在这里哭什么!”
于是,有几个中年人拿了绳子和棒子,战战兢兢地抬起棺材,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所有看热闹的人,也都走散了。
瞎子却喃喃道:“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