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9月29号,农历八月初八,
村里的首富白叔家里为了招待为他干活的村民,特意杀了一头猪。
白叔请了村里素有“神刀手”之称的杀猪匠,他的杀猪技术可谓一流,常常是在猪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刀子插入了猪的颈部,然后,没等猪再反应过来就一刀从猪的颈部滑向肚子里边。
这天,杀猪匠在给白叔杀完猪后,吃了很多肉,跟人喝了许多酒,当时已经是快十点了。他摇摇晃晃地从炕上跳下来,便要回家。
其他吃饭的人都已经走了,杀猪匠是最后一个离开白叔家的。
夜,已经漆黑一片,惨淡的星光映着打麦场上那黑幽幽的麦垛,颇为奇异。
杀猪匠把杀猪刀别在腰间,然后,出了白叔家的大门。他本想着是要回家的,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似的,竟向陆老爷子的老宅走去。
当他走到老宅门口后,发现屋里亮着灯。在灯光的照射下,老宅显得很是诡异。
由于酒精的作用,杀猪匠根本没有一丝惊奇,他想都没多想便从墙上爬进了院子。
但是,就在他刚从墙上落下来的时候,腰里的刀竟比他先落地,他正的胳膊正落在刀上面,没有感觉似的,胳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他娘的!”他郁闷地骂道,他根本没有发觉胳膊已经被划破了,而是在骂这摔的一跤。
他跌跌撞撞地刚爬起来,忽然感觉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竟摔了个狗啃屎。他再次爬起来,又被推倒了。
这次摔得不轻,他一时难以爬起来。
地上硬硬的杂草扎到了他的脖子里,不可思议的是,刚才掉在地上的杀猪刀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他的胸口,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前胸。
但更为不可思议的是,此时他竟然站了起来,刚才被酒精涨得通红的脸上一瞬间没了表情,如果仔细观察,竟是纸一样的苍白。
他绝对不会看到,身后,真的有一个黑影。——那仿佛是一个女人!
杀猪匠不知哪儿来的精神,竟“嗖”的一下跳出墙外,然后,猛地抬起双脚就向西跑去。 此时,整个村子沐浴在融融的夜色之中,半空中的月亮也被乌云所遮挡,夜,变得更黑了。
村子里有几家原先亮着的灯一瞬间全部熄灭,整个世界仿佛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咚咚”的脚步声杂乱地响着。
忽然,几乎是在一瞬间,整个村庄犬声大作,但是,所有的狗的声音都与平常不一样,狗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恐惧。
但是,杀猪匠仍飞快地向西跑着,仿佛后面有狼追似的,发疯一般迈着双腿。
冰冷的秋夜里,从村子的后面刮来了一阵阴冷的风,风里带着暗哑的嘶鸣,仿佛要为这静寂的村庄添些声音。
2.
杀猪匠的老婆不知为什么,今天一天干活都心不在焉。她的心里莫明其妙地总是有些慌慌的,晚上吃饭也没了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饭,而在平时,她的胃口是最好的。
十九岁的儿子大钟吃过饭后,又出去整理农具。
她望着大钟的背影,总觉得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晚上的时候,她的关节炎竟突然间发作了,左臂的关节处如刀割般地钻心剧痛。他几乎要晕过去了,不由得“啊——”地大叫,把大钟吓得从炕上摔了下去。
大钟爬惊恐地跑进进来,赶紧给她把药拿过来,她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便直接吞了进去,她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仿佛要挣脱身体似的。
而就在同时,外面忽然犬声大作,本来安静的村子一瞬间热闹得不像话。大钟慌乱地跑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向四处望着,但是,由于天太黑,他什么也看不到。
大钟返回屋子后,见他母亲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么痛苦了,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大钟,你爹怎么现在还不回来啊?你去你白叔家找找他,别喝得没完了。”她躺在炕上有气无力地说。
大钟一下子变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说:“妈,我、我……”
她无奈地骂了一句,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胆小!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
但是,她话虽这么说,其实她也是不敢一个人出去的。后来,坐在炕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梦中,她见到了他的丈夫杀猪匠。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见雾气笼罩着的夜色里,杀猪匠面无表情地对她说:“这辈子我没发过财,让你受了很多苦,我很对不住你,如果有下辈子,我再来还你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跳着走了,然后,就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荒野里。
她几乎是哭着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就见阳光已经照进了窗子,而杀猪匠却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