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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和老况的快乐家园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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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安居,生活幸福,我上眼皮还没眨到下眼皮,就正式开学了。这时,我对自己寝室周围环境,已熟悉万分,妻子和女儿也搬来住了。事事顺心,物物顺眼,只是看到那半张桌子——只有两条腿、没有抽屉板的课桌,斜倒在老况门口的墙上,就忍不住说:“老况,你那张破桌,倒着碍眼,为何不拿到木匠间去?”

老况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搬掉,这是张宝他们的吃饭桌,往常,开学了,他们就到这里吃饭,搬掉了,叫他们怎么吃?”

我说:“两只脚的桌子怎么吃饭,又摆不稳?”

老况呵呵的笑了,说:“这你不懂,我寝室里还有张好的,要用时,两张桌子一绑,六只脚还不比四只脚稳固?”

老况的这个发明,使我十分佩服,我正要赞扬老况的发明创造,废物利用,可还没等我出口,那个张宝出现了。手里拎着一瓶酒,老远就叫:“老况,你把我们的桌子弄哪里去了?”

老况赶紧说:“在的,在的,我很快把它弄好。”果然,老况寝室里藏着宝贝,一张基本完全的桌子搬了出来。老况手里还握着根尼龙绳,一切熟门熟路,老况手脚麻利,就三五下,食饭桌就绑成了。

张宝几次想去帮忙,因手里拿着酒瓶,没盖子的,动不了手,就作罢。见我站在门口,就笑笑说:“马老师吧,过去,我和叶平天天到这里吃饭,不吵扰你啊?”

我说:“说哪里话,欢迎还来不及,——你把酒瓶放我寝室里?”张宝说:“不用了,老况已将桌子扎成了。”张宝还没把酒瓶放下,就听到很响的歌声:“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张宝说:“叶平来了。”

“大风”把歌声刮转了弯,露出叶平的脸,一见桌上的酒瓶,就叫:“哈,酒,你又先买好啦?”

看看要吃饭,我赶紧从寝室里搬出一张自己家里带来的办公椅,两把塑料凳。叶平说:“不用,我们过去都是站着吃。”

我说:“那不行,让凳子休闲,让两条腿受罪啊?来,坐下,坐下。哈,怎么酒来了,不见饭菜啊?”

这里要先插一句,不久,我就摸清了他们的餐饮规律。张宝和叶平,谁先下课,谁先去买酒,就在校门口的农家小店里,买散装的土黄酒。过去,三毛六分一斤,现在涨到五毛二分了。酒买好了,就去食堂看,有无鸡头鸡爪、猪心肺之类,这可是荤菜,又油糯、又便宜,这是他俩的首选。动作要快,那些可是许多人争抢的佳肴,你稍迟缓点,可就买不到啊。他俩在食堂,各有个小天地,五寸见方的一个小格子,专放碗筷的。如果你使用的盘碗,是一大一小,可以叠起来,那小格子,就能超载一双盘碗。买菜了,到此来取,用完了,存放于此,方便至极。此种设计,足见校领导对单身员工无微不至的关怀。饭是自买铝盒子,自淘米蒸的,取食极其便当,夏天常常能吃到烫嘴的热饭,冬天常常能吃到惊心的冷饭,以此来锻炼嘴和胃的承受能力。

我又发现,张宝、叶平、况子侃的喝酒方式绝然不同,我大为惊异。张宝是一拿到饭,就狼吞虎咽,先解决了肚子温饱,然后喝酒。说先喝酒再吃饭,就吃不下,也避免空腹酒伤胃。

叶平是一边喝酒一边吃饭,一口酒,一口饭。说饭可以当下酒菜。慢慢的喝,慢慢的吃,喝酒吃饭,一带两便;酒尽,饭完,“工作”就完成了,省菜又省钱。叶平的这种吃喝法,有时还把它发挥到极致。我们寝室的后斜对面,就是乒乓球室,叶平常常把酒饭搬到乒乓球室去享用。叶平嘻嘻哈哈,打三五回合,就去扒几口饭,喝一口酒,接着再鏖战。因此,这餐酒饭,常常能延续一个多小时。夏天倒还好,饭凉,正合口味。冬天,一个多小时过去,有人说:“叶平,你的饭结冰了。”叶平说:“没关系,肚子正发热呢,让凉一凉。”仍乐此不疲,情绪丝毫不受影响。由于这样长期的磨练,叶平的胃特别好,什么东西吃下去,都消化得了,从没有胃疼之类。

老况的吃喝更特别,他是傻瓜似的坐着,看着别人吃喝,自己不喝酒,不吃饭,也很少吃菜,等别人吃喝得差不多了,才端起酒碗,仰起脖子,一口而尽。说这样才叫喝酒。为何又不吃菜又不吃饭?吃了菜,嘴里就留菜味,吃了饭就留饭味,喝酒就没酒味了,既是喝酒的,哪能没酒味!一碗酒,一口气下,那喉咙的舒坦啊,真没话说,而且,全身爽得直哆嗦。

有人驳他:“那是酒把你的胃烧坏了,刺激太强,胃在痉挛,你知不知道?”老况傻笑着,说:“没有的事,不信,你试试?这才叫喝酒。”

我是后来才加入他们的喝酒队伍的,当然也有自己的风格。我是属于孔乙己羡慕、“慢慢坐喝”的“长衫主顾”一类,小口的喝酒,小筷的吃菜,虽然酒龄短,酒量小,张宝说只是他徒弟,却继承和发扬了中国正统的喝酒作派,大有后来先出名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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