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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况一出来，就将收据交给老许，老许接了，也没多说。可偶然间，瞟见，那张清单的数字，肚子立即不舒服起来，大脑的不爽，当即指示自己的手，索索几下，把清单撕成碎片，照着老况的脸面，甩过来，厉声说：“你花头透，弄这张东西干什么？我不是叫你弄张收据，就够了么？”
老况感到很是冤枉，说：“又不是我向他要的，鱼塘老板自己一定叫我带上，说便于你们查，万一弄错了，好说话。我又不知道，一张纸，有什么特别作用，你向我发什么脾气？”
这时，老许的口气忽然软下来，说：“你有没有将收据给别人看过（老许不说清单）？”老况这时的脑子似乎贼机灵，忙说：“我屁都来不及放一个，就直接来向你交差了。”老许才不吱声，老况赶紧向外跑。
这两天，老许看到自己一屋子的鱼，就不舒服。老许知道，这许多鱼，一下子吃不掉，因此大多数腌制起来，留待将来慢慢的吃。但看了老况带来的清单之后，心里那担惊受怕的感受，一刻也没停止。虽然，那清单已撕毁，但并没撕去心中的疙瘩，他老是觉得老况的嘴巴没关栏，说不定已经漏出去了，别人已经知道，在到处议论了，那是多么难看的事！许副校长是极爱名声的，岂能让自己的一世清明，坏在此等小事上？因此，他整天矛盾的想，一方面，他希望老况真的不明白，此张清单的意义，那样，自己沾小便宜的事，天知地知，我知，谁也不知，事情就平稳过去。可那鱼塘老板，会不会对老况多嘴了？万一这样，事情就糟了，老况的嘴巴，肯定靠不住，何况，他与自己有过节！日思夜想，片刻不得安宁，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老许整天像在油锅里滚，整夜像在雪水里浸，日子实在难挨。
民间有传说，一个人对自己，心想好事，十有八九只是黄粱美梦而已，不能成真的，但如心存不祥的念头，却十有八九要应照，这或许是真的。老许心怕事情暴露，却真的暴露了。
老许他们都说老况嘴巴臭，其实，除了老况，世界上多嘴的人，多的是。两天的煎熬过去了，老许正想把心平复下来，这时，多嘴的人偏偏出现了。那传话者，不知是关心老许，同情老许受陷害，鄙视老况毁谤好人呢，还是纯系是传递信息，挑动两边怒气，引起战斗，着火真好看呢？反正，那人将外面在议论的话，一五一十，全向老许透底。老许的脸红一阵，紫一阵，又白一阵，他又羞又急又恼，牙齿咬得咯咯的响，心里暗暗发狠：老况你个贼胚，你等着，我叫你烂嘴巴！
老许有心伺候着，终于在老况一进校门之际，拦住了他。老话说，利令智昏，其实，气，更令智昏。正在气头上的老许，什么场合，什么斯文，什么说话分寸，都顾不得了，自己副校长的身份，也不讲了。老许见老况晃悠悠的进来，顷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老许要把人世间，最恶毒的语言，都献给老况！这时，正好是晚饭后，师生休闲时刻，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老许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仇人老况。老许一边冲，一边从发抖的嘴唇里，射出一支支毒箭：“老况，你这个下作东西！下作里面的下作！你这张婊子卵泡，是不是犯贱了，骨头痒了？”
此刻的老况，本是心情极好的，老许的恶咒恶骂，夹头夹脑泼来，老况一时晕头转向，懵懂的说：“老许，我欠了你什么了，你这样平白无故的骂我？”老况的轻描淡写，更激起了老许的怒火：“你个下作东西，你的烂嘴巴，吐出了什么臭狗屎？你造讲造话，往我身上泼脏水，还说平白无故？”
老况终于明白，老许在恨他什么了，于是说：“你是说钓鱼的事？我哪里讲造话了？这是鱼塘老板亲口对我说的，你自己沾了便宜，还不让我说啊？”
老况这话，真如在老许胸口上钉钉，气得老许嘴角上喷出白沫，老许人不断地向上跳，双脚不断用劲顿，喉咙不断声嘶力竭的喊：“你个下作东西，巴掌客人！你要吃巴掌了，是不是？”说着，真的赶上来就要打。可是，这时刻，看热闹的人已经很多，七手八脚的把老许的巴掌劝住，使老况的脸，失去了再次品尝巴掌的机会。
这时，那边的老况，也被激出了斗志，他的脸，虽已经受多次巴掌的磨练，但这次，他有点不情愿，自己的脸，不想再次成为别人的靶子。因此，在老许冲上来，准备赏给他巴掌，当点心，却被别人劝住的当儿，老况向后退了一步，顺手捡起一块断砖，老许若再要送她拳脚，老况准备还他一块硬烧饼，叫他也知道老况的厉害，我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但是，老况的动机，也被其他一些劝架人发现，断砖立即被夺了下来。
气头上的老许，生出了无穷的力量。他哪里会容忍就这么轻易地算了？尽管，这时有三五个人在拦劝，也挡不住猛虎般的老许。老许几乎已经冲出包围，突入到老况面前，老许用劲挣扎着，好不容易伸出手，就要打过去。老许下定决心，务请老况尝尝，我老许送的、新鲜可口的巴掌滋味。
这时，有人小声的说：“你们好息了，盛校长来了。”
果然，盛校长威严的站在两个武戏主演旁边，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不怕丢人现眼吗？我真替你们丢脸！老况，你还不给我滚回去？”
先是看戏的人慢慢的散了，两个主演，见没了看戏的，也只好恋恋不舍的走开。老况已先走，老许也只能走。但老许的斗志，比老况强些，虽也掉转了头，但走得很不情愿。老许一步三回头，一回头就三个咒，“下作东西”，“巴掌客人”，仍不厌其烦的重复演练，源源不断的反馈给老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