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妃一边说,一边看着王爷的态度,看王爷黑了脸,有点小小得意,心下盼望,最好是厌弃永济王府才好。想着,嘴角就忍不住带了笑意,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忙用锦帕按了按嘴角。突然听见一声怒喝,王爷把青花小碗摔到了地上。
“胡闹,你啥时撤的红色,快快恢复,这江都郡主还是很有头脑、有些见识的,她说得对,不变才能应万变,我们不能轻易表态。”老郡王从心里有点认可这个儿媳妇,真不是一般妇人。难怪那么冷情的人舍得抛下所有,去追寻她,难怪把手中的暗卫都交给了这个小丫头,果然可以托付,处变不惊,这是多难得。又想到这几天的朝会吵得一塌糊涂,一班大男人吵得沸沸扬扬,有慌乱的想要出兵镇压,有想放弃西部边界几座城池的,更多的是连主意也没有,一会附和这边有理,一会儿说那样也不错,还不如这个妇人镇定自若。
稍晚些,庄文静亲自来了,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强打精神,把消息说给雒雪,基本和周王妃所说差不多,只是周王妃是假意伤心真想看笑话,庄文静则是心情沉重,带着悲痛和同情。
雒雪表示已经知道了,自己完全相信韩守中会得胜还朝,还让她放心,庄文静看见雒雪似乎胸有成竹,也安心了不少,这时的她就需要一颗定心丸,就完全相信了雒雪。
雒雪倒是省心,这几个月所有的活动一概婉拒,只一心一意的带孩子养身体,韩守中的消息还是没有,生命力依旧磅礴,蛊虫又陷入了沉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只要保全性命,其他的都是其次。血衣战将岂是这么容易吃大亏的,不让西夷伤筋动骨,也要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凭着对韩守中的了解,雒雪还真是镇定自若,把自己封闭在郡王府,外面的消息一概不听。
大年三十,去到润和王府点个卯,一大家子人目光各异,雒雪一概视而不见,除了庄侧妃友好的抱着两个小宝宝都弄了一会。润和王爷看着两个小宝孙,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忽然想起韩守中生下来,也是这般健康机灵,可惜因为孩子大,嫡妻身子又弱,虽然吃了御医开的药,保住了一命,却从此缠绵病榻,支撑了五年,撒手而去。
所以,自己一直不喜欢这个长子,视而不见,即使身重剧毒,也不曾追究,隐隐中是不是就无法面对呢。即使皇上无数次的提点自己,要对长子好一点,自己也无动于衷,其实还是有些怪他,后来就有些怕他,无法直视那双狭长冷酷的眼睛,眸子里的一点自嘲、一点忧伤,更多的是冷漠都让自己无所遁形,长子何其无辜,多么可怜,嫡妻临终前的托付,都让自己这些年不停地麻痹自己,软弱的逃避。
润和王爷的脸色变幻不定,雒雪也能感到他的呼吸不定,情绪起伏,赶忙把怀里的畅儿递给乳娘,果不其然,畅儿大哭起来。“父亲,畅儿一到傍晚就要回到熟悉的环境,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且要哭一会儿,不如,您和王妃先去宴会厅,畅儿不哭了,我在抱他过去。”
“大过年的,要吃晚饭了,真会挑时候,你快点哄好他。”周王妃拧着眉,撇着嘴,一副嫌晦气的模样。
“小孩子哭不是再正常不过,我看挺好,这声音比外面爆竹还要响些,是个有劲的小子,以后又是一个大将军。”庄侧妃笑着说。
仿佛是想说明自己的声音的确比爆竹响,哭得更起劲了,奶娘看着雒雪,这郡主怎么想的,一般畅公子这样,只要回到娘亲的怀里就立刻不哭了,怎么郡主没有表示,只好努力摇晃着,安抚着。
“天色是有些晚了,你带着孩子回去吧,天黑小孩子也不好在外头,孩子眼睛干净,你带好他们,一会儿年夜饭,让人给你送过去。”老王爷终于发话了。
“谢谢父亲,那我就带他们先回了,明天会尽可能早一点。”
“明天,祭祖是一大早,孩子这么小,你也别带着他们瞎跑了,就在永济王府上柱香吧,等静之回来,你们一家再来祭拜祖宗。”
雒雪高高兴兴的行了礼,坐马车离开了。一上马车接过畅儿,畅儿立刻不哭了,睁着黑宝石的眼睛,撅着嘴,脑袋拱在娘亲的怀里,蹭来蹭去的哼哼。“小馋猫,哭得好,你这一哭,可免了我们这么些天受罪,今天好好奖励你,真是娘的乖宝儿。”亲在畅儿软软的脸蛋上。
因为西北的情况不明,皇上一直就不太愉快,底下人也不好热闹,元昌三十年的春节是这么多年来最冷清的一个春节。
正月初一到初三,只有海敏谦出门去祺家拜访了一次,其余都大门紧闭。海长青夫妇和海敏怡已经在雒雪产子五天后离开了京城,毕竟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再晚点就不能赶回去了。
过了初五,一摞拜帖,雒雪打法海敏谦和舒朗逐一去拜访还礼,自己窝在家里。马上就要正月十五了,雒雪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晚,心情抑郁,看到两个小宝宝总算减缓了一下,这些天来她特别想念韩守中,原来自己还是很依赖他的。睡梦中的雒雪突然觉得警觉,有人进到房间里了,正要防御,又感到似乎就是韩守中的气息,睁开眼睛就看到熟悉而憔悴的脸。
韩守中看见日思夜想的小脸,一把搂住雒雪,炙热绵长的吻烙在柔软甜蜜的唇上。雒雪在热烈中有点窒息,熟悉而思念的气息包围着她,感受到韩守中的焦灼和迫切,任由心底的欣喜和想念泛滥,毫不吝啬的热情回馈,韩守中惊喜不已,不再控制自己,信马由缰。
激烈之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雒雪,“日思夜想,终于回来了,辛苦你了,孩子都好吧。”
雒雪红着脸埋在韩守中胸口,“都好,你起来收拾完,咱们去看他们。原本一直在我身边,这几日总做噩梦,休息不好,昨天才移了出去,偏你就回来。怎么半夜回来啊。”
“日夜兼程,本想快点打败西夷,赶你生产前回来,没想到出了深山,就看到传过去的消息,说你平安产子,干脆一鼓作气,灭了西夷的野心,让他们十年之内不敢来犯。数着日子,就想赶到你生日前回来,这几天怕你睡不好,我还能在家躲几天,正月十八大军才到,要有献俘仪式,庭报今天就到皇上那里,一切以豫亲王为主,但是十七晚上我还要出城到大营,十八仪式之后才算正式回来,这几天我躲在这里,让伺候的丫头小心点,别传扬出去。”韩守中看着怀里的人儿,心满意足,终于亲眼见到才放心,虽说消息传来是平安产子,这回看见,眼睛还是那么亮,菱角般唇还是那么红艳,脸圆润了些,气色不错。
“饿了吗?我起来洗洗,再给你弄点吃的去。”
“饿了,我要先吃你,再吃饭。”说罢,韩守中嘿嘿笑着又伸出魔爪,起身抓住雒雪白皙细腻的长腿,拽向自己。
最后,雒雪恍惚间听到外间的脚步声,是锦儿,赶忙说“锦儿,你别进来,先去要热水,我要洗澡,再去取些早饭。”
锦儿一怔,一早要水洗澡,看来是做噩梦出汗了,只是王妃的声音好奇怪,难道是生病了,正在犹豫间,突然听见几声奇怪的呻吟,一个男声响起,“这丫头傻了,还不听吩咐,快去,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了。”
锦儿立刻明白了,红着脸跑了,“郡王连夜回来,太好了,平安无事了。”心上的巨石终于没有了。虽然王妃镇定自如,一切跟郡王在的时候一样,但下人们还是听到了很多不利的消息,王妃也给大家开会表明郡王一定会平安回来,但今天,听见郡王的声音,锦儿还是高兴的有点想掉眼泪。
刚跑了几步,碰见绣儿往里走,“这丫头疯了不成,大早上的往哪里跑?”
“绣儿姐姐,郡王回来了,你去厨房取早饭,让婆子把热水送来,我去准备浴房。”
“真的吗?你见到郡王了。”绣儿也高兴不已。
“你高兴糊涂了不成,我哪能见到,听见郡王的声音了,快去吧,郡王吩咐,这消息先别告诉别人。”
吃罢早饭,两位乳娘带着刚醒不久的展儿和畅儿来了,韩守中一手一个,左看右亲,展儿吐着泡泡睁着眼睛,如黑宝石般的眼睛望着韩守中,韩守中心脏如受重锤,一下子血液翻涌,甜蜜而疼痛。畅儿闭眼睛皱着眉,味道一点也不是娘亲的味道,毫不犹豫的大哭起来,吓得韩守中险些脱手,雒雪接过畅儿,“可能不熟悉你,也有点饿了。”说着转过身去喂畅儿。
“臭小子,还是展儿大气,像个爷们,我们飞一会。”说着托在手里忽高忽下,吓得奶娘一身一身的冷汗,展儿倒是很喜欢,四肢乱舞,咕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