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路是在两天以后,这次全程是马车,走的很快。一路上去金都的人络绎不绝,客栈都住满了,幸好一直有打前站的安排,所以一路并没有吃苦。尽管这样,庄老夫子和大小姐还是体力不支,最后大小姐只好躺在马车里,冬青一看夏蝉也脸色惨白,自己坐在马车里三个人太紧张,无法伸开腿,就主动坐在马车口,看到原本骑马的几个师兄也受不了,又雇了几辆马车,也坐在马车里,空了好几匹马,就找冷锋商量,想要一匹马,骑在马车边上,冷锋给她牵了一匹小母马,看她骑了上去,陪她走了一段,看她没有问题,就前后巡视去了。冬青又想起了去混乱城的路上,自己也是在马背上练功的,如今骑马,却是这般悠闲,突然感到背后有人到了,一会儿世子爷和她并肩:“别人连着几天赶路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你好像还是精力充沛啊。”
“世子爷,奴婢自小就是吃惯了苦的,这点不算什么的,再说我晚上休息的好,白天自然也不会累,小姐和其他公子没有离家这么久,睡得也不好,吃的也不如家里,自然都体力不支了。”
“都吃过什么苦?”
“打小没了爹娘,失了生活保障,随时都会被卖了,自然是能吃不能吃得苦都会咬牙吃掉啊。”冬青轻描淡写的说。
“从小流离失所,却识得字,会抚琴下棋,擅长这些闺阁小姐的喜好?,甚至比起大家闺秀也不逊色丝毫?”韩守中盯着冬青,想从她脸上看出破绽,没有。
“世子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我梳头,女工也做得很好,伺候主子也从没被训斥过,这才是奴才的本份吗?我是会抚琴,唱曲,还会跳舞,曾在秦楼楚馆行走了半年,要不是找到亲戚,把我带到林江城圆台有关,才免除更加不堪的命运。世子爷是怀疑我吗?”冬青看着世子爷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世子爷盯住了,免不了调查一番,这时不能退却,至少不能露出慌张。
韩守中看着这双清平静的眼睛,没有半点慌张,真想把人皮面具撕下来,看看她慌张的模样,不知为什么,看见了她真实的面孔,仿佛人皮面具不存在了,面前始终就是干净精致的小脸。心口又酸胀痛涩,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熟悉,一次比一次来的突然凶猛。
“不管怎样,伺候好大小姐,做好本分,我也不会难为你,若有别的心思,我劝你还是早早断了好,我会派人一直盯着大小姐的。”韩守中冷冷的说到,每一丝疼痛都会带出一分冰冷。
“谢谢世子爷提醒,大小姐待我很好,我虽是奴婢,也知道恩义,从未想过对大小姐不利。一定会守好奴婢的本分。”冬青微笑着回答,小酒窝又跳了出来了,酸胀痛涩的心忽然轻快的跳了跳,韩守中从眼底泄露出一丝明快。
快到金都的前一晚,在客栈吃晚饭时,碰到了天济国的五皇子一行人。冬青感到了宁子风的目光,还有一道锋利的目光是谁的呢?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世子爷,却见世子爷正在和五皇子说话,没有看这边。但还是警觉地找了借口先回房间了。第二天,终于到了金都,一路上,冬青安静的窝在马车里,直到到了驻地,也没见过宁子风。
金都是西夷国的首府,因为鉴宝文武大会汇集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治安显得格外混乱。韩世子早已经派人来赁好了宅子,把庄老夫子和大小姐安置稳妥,没有选择住在驿站使馆。几天一直不见韩世子和庄老夫子,据说辰南国的六皇子也带人来了,这几天忙着拜见。
安静的住了几天,大小姐体力也恢复好了,被夏蝉缠了好几天,终于答应要出去逛逛,告诉了冷锋。冷锋带着一队人远远的跟着,三个人就去了最繁华的金华大街。大街上的人比在永济城又多了好几倍,好多都是习武之人。西夷国本来也以习武为尊,从皇室到普通百姓都好武,整个国家只有一个武林势力,还是皇室的下属,玄石塔。玄石塔并不像其他两国武林势力还需要挣钱,完全有皇室支持,当然也听命于皇室,这玄石塔下还有一个江湖势力是暗金堂,这暗金堂大都在别国活动,比如在辰南国就扶持的是夏家,在天济国就扶持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会。暗金堂主要是借助扶持的势力收集情报,获得一些人脉。来之前,宁子昀已经把江湖上的一些势力及暗中的一些势力简要的进行了说明。只是雒雪奇怪,这西夷国的暗金堂到底想要望湖山庄和冷家的什么,就特别留心了玄石塔暗金堂,但没有流露出关心的神色。冬青一边走在街上,一边观察,很想看到暗金堂的人,听说每个暗金堂的人都是一袭黑衣,从头到脚,腰带的纹图不同,级别不同。她想到灭了望湖山庄和冷家的人那些黑袍人,但是并没有看到一个,却意外地看见了九公主和宁珊。九公主很热情的邀请庄大小姐一起,于是队伍又壮大了,说说笑笑,几人在成衣铺子都舍不得走,因为西夷的女人习武的也不少,所以衣服也像骑马狩猎的衣服,以短衫,短裙,裤子、靴子为主,穿上英姿飒爽,所以几人都试了好多,最后几人一商量,入乡随俗,每人都穿了一套。九公主选了黄色的一套,庄大小姐选了浅浅的银红色,宁珊选了月白色,夏蝉选了绿色,冬青选了浅蓝色。几人嘻嘻哈哈走在路上,又都是美人,自然侧目的人就多,但大多数人都看到了跟着的护卫,并不敢怎样。几人到了最大的金盛酒楼前,正好一队人走了下来,中间一个白袍绣金的男子对着旁边的身着暗金绣黑龙袍的人用扇子一指庄大小姐,冬青心想要糟糕了,果然,白袍男子走过来:“请问小姐是从哪里来,不是我西夷国的人吧,我是西夷国相国的二公子,想请小姐到楼上一叙。”
冬青不动声色的站到庄大小姐身前,正好挡住视线,行了礼:“公子有礼了,我们是辰南国人氏,来参加文武盛会,听闻西夷人虽重武轻文,却也是礼仪之邦,讲究待客之道的,我家小姐一介文弱女子,自小养在深闺,不便与公子一叙,回去把公子的盛情回禀与世子爷,定会和公子一叙。”
“你一个小小丫鬟,竟挡在我的面前,是想找死吗?”白袍男子故意大声呵斥,想把这个小丫头喝退。
冬青并未后退一步,“比起我家小姐的清誉,小丫头死不足惜,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人多眼杂的大街,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的贱命,不会想让来到金都参加盛会的人都感到不安全吧。”
旁边穿暗金色龙袍的人咧嘴一笑,走过来打量冬青:“一个小丫鬟牙尖嘴利,倒是有颗护主之心,你说的世子爷是韩守中吧,那你告诉他,我的青锋剑等他一试。”
突然从金胜酒楼三层飞来一个身影,是宁子风:“太子爷好威风,竟然为难一个小丫头”一边说一边把冬青拉到自己身后。
那李青锋哈哈大笑,眯了眼睛打量冬青:“一个小丫头也会让长天门的宁子风紧张吗,我倒是对这个小丫头有点好奇了。”
冬青忙又撤了一步,行了礼,“宁公子高义,九公主很好,宁公子无须担心,原来是太子殿下,奴婢失礼了。奴婢一定把殿下的话回禀韩世子。”
李青锋突然感到后脖子一层凉意,感到了浓浓的杀意,这杀意有如实质,竟然毫不掩饰奔袭而来,是谁这么胆大。回身,看着远远而来的韩守中,不由得热血沸腾,战意无限,这个血衣战将在西夷赫赫有名,是每个西夷武者的耻辱,但是很难有机会一战,这场盛会也许会让这一战成为可能吧。
韩守中走到冬青前面,”退下,不知天高地厚,你是什么身份,哪有资格替太子爷传话,回去禁足吧。”
“太子殿下,小小婢女不知进退,望太子爷恕罪。不知我表妹可有得罪之处,要把他们拦在这里?”
“韩世子,并没有什么事,是小包唐突了,觉得他们装扮与我西夷国女子一般模样,但气质有所不同,就想知道她们是哪里来的而已,没想到竟然吓着小姐和九公主。都是误会,请诸位小姐见谅,相请不如偶遇,请各位赏光去我太子府一叙,也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李青锋咧着嘴大笑,似乎根本看不见大家黑着的脸。”
“太子殿下见谅,庄老夫子知道表妹外出,很是惦记,让我出来找找,如今还是要先回去复命,下次定当登门拜访。”
“好,你们有事就算了,后天我太子府宴请各位,请务必参加。”李青锋不容拒绝的发出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