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时而闷热,时而阴冷,熟食并不能保存很久,带的吃食总是霉变了,一场考试下来,人跟在地狱走一圈似的。
鉴于前两场考场里吃食霉变,拉肚子,饥饿等各种状况的出现,景玉和哥哥们学乖了,除了应考必带的笔墨纸砚之外,只带些煎饼和盐糖,胡萝卜,黄瓜,米粮,鸡蛋,外加锅碗瓢勺。
就这样,已经算少的了,其他考生,带的东西更多。加上很多都是彻夜苦读,睡眠严重不足,各个面有菜色,难看至极,再提着夹着一大堆的东西,跟逃荒似的。
“玉弟,三哥帮你提吧。”
看景玉累的气喘吁吁地,世锦很心疼,接过景玉手中的篮子。
“三哥,你自己也提着东西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长兄为父。。。”
一句长兄为父,景玉只好乖乖的松手了。
世承前两场拉肚子,发挥不是很好,因此神情有些黯然。
“三哥,四哥,加油。”
看着景玉那明朗的笑容,世承心中也淡定很多。
“好,我们三兄弟一起加油。”
世锦看着两个弟弟,面上吃宠溺的笑容。
纵然三兄弟来的已经算早的了,前面已经排满了乌压压的人。八月,已经是夜凉如水的时节,可各位考生们只能着单衣,连厚一点的衣服都不能穿。
朝廷规定:考生入场所穿的衣服,不论是帽子,还是衫、袍、褂,都必须是单层的,皮衣去面子,毡衣去掉里子,裤子不论绸、布、皮、毡都只许是单层,袜子用单层的,鞋子用薄底,这么要求的目的是防止考生在衣服、袜子和鞋子里藏用于舞弊的小抄。
考生入场搜检时,不但要解开头发,而且还要解开全部的衣服,包括内衣内裤,脱下鞋袜。完全可以说魔鬼般的检查,让各位学子如丐似囚,斯文扫地,毫无尊严可言。
捱了几个时辰,终于轮到景玉了,景玉已经冻得面色青白,腰部以下的部分早已经没有知觉了,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了,量谁仅着单衣几个时辰,也会如此的吧。
看检查的兵士,像寻宝一样翻看自己的头发,身体,就差没数数景玉身上的汗毛有几根了。绕是有了前两场的经验,景玉还是觉得难堪至极,好不容易过了初次检查,想到仪门还得来一遍更彻底疯狂的,景玉真想仰天狂啸。
等到进入号舍得时候,天已经大亮,只是天气阴沉沉的,一丝的阳光都没有,感觉像是暴风骤雨来的前奏。浑身已经僵掉了,肚子更是饿震天响,景玉哆哆嗦嗦的生炉子取暖,烧水。
喝了热水,吃了几个鸡蛋,身体渐渐暖和了,才觉得身体像自己的了。
隔壁的考生可就惨多了,出身富贵之家的公子哥,习惯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什么都不会,所带实物均是精致糕点,经过检查之后,都变成渣渣了,又不会生炉子,弄得到处浓烟,差点没呛死。
连带景玉也被呛得不行,气的那考生门口的军士只想撞墙,可是里面的考生军士也不敢得罪,万一哪天要是高中了,整治一个小兵卒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心中直说晦气连连,摊上这么个娇贵的公子哥,只能自认倒霉。
下午时分,大雨倾盆,号舍外看守的军士纹丝不动,景玉心中万分佩服,要是自己肯定做不到。其实军士心中苦啊,这么大的雨,谁不想躲雨啊,只是军规严呀,万一自己看守的考生作弊了,连带自己也得贡院外枷首一个月,得不偿失啊。
连着三天的考试,第一天暴雨倾盆,冻得各位考生瑟瑟发抖,第二天阳光普照,热的头脑发昏,第三天更是闷热无比,很多考生交了卷子直接被抬出去的。
景玉仔细检阅了卷子之后,才交上去的,交了卷子之后,才觉得浑身忽冷忽热的,脑袋大的很,幸亏一旁的军士帮忙扶着才没有倒地。
贡院之外,都是等待的随从,仆人,书童,吴家兄弟一直寻找景玉未遂,只能在贡院外死守,连着多日没敢离开,人跟乞丐也差不多了,到哪里都被人嫌弃,只能被挤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奈何人山人海,上哪里找自己家公子啊?
景玉出来之后,并没有看到自己家哥哥,本想等一等,奈何身体不给力,只好自己先行离开。人太多,手中还有篮子,真是寸步难行啊,挤着挤着就被挤到贡院边上的水池边上,一脚落空,扑通一声,人已经掉进去了。
本就不会水,外加身体虚弱,只觉得自己慢慢往下沉。。。
好想阿深啊,不知道是否还能相见。。。。
昏迷之前听到的是岸边的各种嘈杂的叫声,还有好像有人掉进了水里,最后的意识中,景玉还有点自嘲的想,不知道谁这么倒霉,也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