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王府里,韩晔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内务府的人,进进出出的将居住的院子打扫一通后,里里外外布置的那些东西。
皇子大婚,不管受宠不受宠规章制度是一样的。额外的添置,有时是赏赐的,有的是人情送的。譬如皇上用他的小金库里的东西,在韩韬大婚的时候,将他的宫殿布置得富丽堂皇极致奢靡,光是那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就送了十来颗,令人咋舌,不愧是皇帝的宠儿
韩晔多年不在盛都没了人脉,母妃早殇,外祖家九族尽灭,封地的收入都贴了军队的粮饷。如今大婚,没有人替他操持,由着内务府这些眼高手低太监的布置,看着喜庆,其实竟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韩昌走进来的时候,就见韩晔一脸郁色的斜依在花园的假山旁,空落的眼神望着碧蓝色的天,满身寂寥稠寞的气息。
“二皇兄,怎的在此待着?”韩昌目光复杂的看着韩晔道。
韩晔知道不知道他的新娘就是天下巨富红蜘蛛?一个无人问津的皇家弃子,却和天下最有钱的人成就了夫妻,这是一个怎样的组合?
有了红蜘蛛的势力协助,对于皇位,韩晔会不会成为一个潜在的危险?皇上若是知道余府那个庶出的女子真实的背景,还愿意这门继续婚事吗?如果不是韩晔,那么如今最适合的人选会不会是自己?如果时间充足的话,自己还能重新筹谋,可如今······
韩晔不知道韩昌的内心,儿时和韩昌在一起玩了两年。去了封地后,偶尔也有书信往来,平也就韩昌对他还有点兄弟的情意。
“内务府的那班子人在里面忙着,我在这里透透气。三弟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韩晔冷清的问道
“二皇兄,你要大婚了,母妃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韩昌撩袍在韩晔身边的横石上坐下,锦衣上用金线绣的龙纹,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刺的韩晔的眼睛不适应的眯了眯。
“内务府的人都是按章制度的来,我也没经历过,想来,他们也会安排好的吧。”
韩昌闻言,虚着眼睛看了一眼远处忙碌的人,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专门放银票用的的竹筒递给韩晔,道:“这是母妃要我交给你的,你看着需要什么区添置一些。”
韩晔看着竹筒,没去接,只是淡然的道:“大婚后就要离开盛都了,这里也不是长待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安置的。”
韩昌心里格的一窒,大婚后他们就要走了,她也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接触了,就算有合作,也不会是她亲自出面的。再想见她一面,估计很难吧。
摒住心里的异样,温声劝道:“你今后也是有王妃的人了,有不方便的地方不要和我客气。尽管你在边城我在盛都,路途遥远,可是我们还是兄弟不是吗?”将银票塞在韩晔的手里“你一个人的时候,将将就就的就过去了。有了家室就不一样了,我是成过亲的人,比你懂。买些胭脂水粉的,女人总都是喜欢的。这两万两银子算是母妃的随礼,你收下吧”
韩晔想想,不管韩昌是表现兄弟情深,还是意图拉拢,自己一个三无皇子,总归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图谋的,也只是欠下一份情而已,就没再坚持了
他也确实是想买些东西送给余惜研,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淡然清润的风华,是他心里的花园。她原本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别人或许不知道,还以为余惜研是个残废。韩晔自己清楚,嫁给他一个没钱没权没势的皇子,是委屈了她。
韩晔起身,带着韩昌到室内去看看。
内务府的人都是踩低拜高的,见到最具未来皇位的继承者韩昌,眼里的恭敬和见到韩晔时的倨傲,简直判若两人。
一般皇子成亲用的是大红锦缎,密实厚重光泽,呈现出端庄华贵肃穆的气氛。而送给韩晔的用的却是轻薄的红绸,微风拂过荡漾飘逸,无端的叫人感觉轻浮。
韩昌皱着眉,对内务府管事的道:“什么时候内务府里缺了大红锦缎了,要用这些红绸来敷衍。”
内务府的太监听得这话,脸上突的一变,谄媚的笑也僵住了,后背心汗哒哒的弯着腰拱手道:“回安王爷的话,都是奴才们不当心,拿错了,奴才这就叫人去换。”
回身便骂那些小太监:“作死的小奴才,吃饭不给眼的么?拿个东西都能出错。还愣着干嘛,赶快去换呀,还要咱家请你啊?”
一脚踹在小太监的屁股上,小太监站立不稳,连跌带冲的滚到一边,爬起来连灰尘也顾不上拍,撒腿就跑了。
这里内务府的管事的还在陪着笑脸,韩昌扫视着大殿里的粗糙的配置,桌上摆放的茶壶是民窑制的,并不是官窑出产,也亏得他们找得出来。
如果只是韩晔的婚事,他也不会过问的太多。事关余三,自己心目中的女神,韩昌可就不想给她添堵。她那样的人怎能用这些俗物。不管她在乎不在乎,这可是面子上事。
寒着脸将茶壶拧在手上,像是把玩的样子翻看着。在管事愈来愈发白的脸色中,手一松,茶壶落地摔的粉碎。
冷笑着道:“本王还以为内务府要亏空了,这就去父皇那里禀告一声,看看需不需要裁剪人员。”
管事的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只把头磕的嘣蹦蹦响,眨眼就出了血:“安王爷饶命。安王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了奴才。”
又对着韩晔磕头道:“求纯王爷饶了奴才,奴才定会好好安排的。纯王爷,帮奴才求求情,奴才定会把事办的妥妥的。”
韩晔皱着眉,看着管事的眼泪鼻涕鲜血满面的脸,感觉恶心,扭头对韩昌道:“三弟,大婚之喜不宜见血。”
韩昌哼了一声道:“狗奴才,还不快滚出去,这笔账给你记着,后面再出纰漏,就扒了你的皮。”
管事的这才战战兢兢的回道:“是、是,奴才定然尽心尽力。”磕了头起身,又谢了韩晔,倒退着出去了。
韩晔请韩昌去书房里坐,淡然的道:“何必和这些奴才们置气,这也就是一个过程而已,总共也是住不了几天的。”
韩昌顿住脚步,目光凝视在一个地方:“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在我的眼皮底下受委屈。”他是不想看见余惜研受到冷待轻慢,她那样一个身份的人,如果换作是他,疼宠都来不及呢,怎能由得奴才们拜高踩低的。
“属下拜见安王爷,拜见纯王爷”风影领着一个侍卫走到跟前拱手道
“何事?”韩昌看向那个侍卫,是他的人。
那侍卫看了一眼韩晔,韩昌道:“无妨,尽管报来。”
那侍卫遂小声的回道:“有人看见康王爷进宫见了皇上。”
韩昌一愣,韩韬胆子不小犯了这样的大罪,还敢在这个时候进宫见皇上,莫非有了把握对策?
韩昌和韩晔告辞出来,一路上还听着侍卫的禀告:“康王爷是乔装进宫的,直接就到了御书房见了皇上,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听说那皇上和康王爷在御书房里代领一个时辰才出来。出来后被安排在‘怡然殿’里。”
怡然殿四面环水,唯靠小船进出。皇上只是禁足了韩韬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不是定罪?韩韬是凭什么躲过了这个危机?
余惜研街道韩韬回来的消息时,也是遗憾,这么好的一个计划,还是让韩韬逃脱了。
果然是祸害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