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燕从青阳山回来后,将事情与胡玫说了一遍。胡玫知道师父看样子也是无法可施,只得把这事放下,对柳如燕道:“既是如此,你就再去那里,我再想想办法就是。”胡玫想既然已是这样山穷水尽,那自己夜里也便要去与众兄弟一起,用这逆练心经功夫与何一蘋决一死战了,这也算得是个完满结局了。柳如燕却是不能知道胡玫这份心思,只答应一声,道:“我这就要去了,你好好养伤就是。”说罢就出洞而去。胡玫又在洞里面坐了一天,原想天黑以后去七星山寻那些兄弟们的,到了天黑以后却觉得特别困乏,不由渐渐入了梦乡。周子召也觉得有些累了,也渐渐睡去。
且说此时阴界阎君秦广王那里,却已是急得团团乱转。秦广王将几个判官,与那四****帅都叫了过来,道:“如今胡玫那里,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我们这边该怎么办?若是再过几天,那便危了,须得想办法去助她一阵才好。”几个判官不解道:“胡玫这事乃是他们阳间之事,如何我们要去助他?”秦广王此前并未将这其中缘故说与这几个判官知道,只偷偷告诉了四****帅之中叫古九彰的一个,其余那三个也是不知。此时秦广王觉得再也不能隐瞒下去,只得将实在情形说了出来:“你们不知,何一蘋这九九心经,果真是厉害至极。他这功夫,若是修炼至巅峰境界,便可绝灭人间阳气,他那阴损之气也便要充赛天地之间了。”熊良道:“即便是这样,这也是他阳间之事,又关我们甚事?”秦广王道:“你又不知!他这阳间之气若是泯灭一尽,便与我们阴间无二了。”熊良又道:“既是与我们阴间无二,就也该归我们阴间所辖,也是好事。”秦广王道:“你切莫再这样多言。你是一概不知。要知他这阳间阳气泯灭一尽之后,那些阳世之人也便只剩下一身阴气,而且又不是阴阳和谐时候的那种阴气,这其中不同之处,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明白的。如此一来,阳间也便成了阴间,他们只在那里就可存身,又何必再来我们这里?而我阴间,全凭阴气而存,虽也是依赖大地坤气包容运化而成,但也绝不能少了人之阴气。若是再无魂魄携阴气而来,我这里便无了气之源头,也便无以为继,那样也便要渐渐泯灭了,我们这些为官者又要到哪里安身?到那时他那阳间虽然看去与阴间无二,我们却又实在不能去那等地方立身。这其实乃是阴阳相依相偎之理,不到最后关头,却又难以识得,自也不知那阳气宝貴之处。更何况这自古就是阴阳化生万物,二者缺一不可。再者还有个玄秘,这就是人看去虽是天地阴阳所生,但是也得有了人立于天地之间以后,天地阴阳才算是有名有实。这人气其实是上应于天,下应于地,若是无人间阴阳和谐之气充塞乎天地之间,这天地其实也便要一片混沌了,虽不能说是不复存在,但也只是还有个天地之貌,却无有了天地之实之能。这样一来,我们阴间又去依何而存?到此时也便要泯灭了。”几个判官与那三个阴帅听秦广王如此一说,俱都吃了一惊,都道:“怎的一个阳世之人,却能将我们阴间也这样轻易泯灭?这却是从未想过之事。他这九九心经这样厉害,又是谁人写成传下的?早知道就该将这人拿来,打入地狱,让他永无转世之日。”秦广王道:“早知道阳间出此等异人,就该早把他拘来,让他永坠地狱。只因大意了,才至今日这样子。为今之计,还是得去助胡玫一阵。”那三个阴帅道:“就去把何一蘋拘来算了。这也是不费力气之事,又何须这样为难?”阎君无奈道:“像他这等修炼心经之人,只因其身阴气太重,我们都无法与他相比,又怎能去拘得他来?只是这话只能在我们几个之间说道,且不可再去别处言说。切切记住。”此时几个判官一听,俱都不解道:“这个自然,大王尽管放心。只是如此一来,又要我们何用?不想我这阴界也有不能拘拿之人!这却又如何是好?”秦广王道:“这事也是好办。如今胡玫正在病中,灵窍已闭,她自是不知道为她疗伤之法。我们只要去告诉她这办法就是了。”几个阴帅道:“还有什么办法?若是有法,何不我们自己去灭了何一蘋,也杨杨我们阴间威风,又何须再去告诉胡玫?”秦广王道:“这事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眼下于我们阴间而言,也只剩下为胡玫医伤这一个法子了。只有让胡玫医好了伤,才可除得何一蘋,灭得他那心经。”三个阴帅又道:“以我们四个功力,灭他一个何一蘋,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又何须非要胡玫亲去?”阎君道:“何一蘋那身阴损之气,又不同于我们这阴气。我们这一身阴气虽重,却不能灭他那一身阴气,反有些不及他。只有胡玫那天阳地阴之气才能灭他,也不是容易之事,”此时众阴官全都无言,稍过一会儿古九彰慢慢道:“我看终不能轻易去助胡玫这一阵。胡玫已是多次坏我阴间规矩,有些肆无忌惮。这人以后必是我阴界心腹大患,就不如借何一蘋之手除去,让她化作虚无,而后我再去除何一蘋就是。”秦广王一听古九彰如此一说,似也有所心动,只是想了想又摇头道:“这样也是不行。你这功夫虽也貌似阳气功夫,却是你从那阴气之中求出,乃是阴中之火,不及胡玫那天阳地阴之气的来路正大,到底不能与胡玫那等气机相比,也是灭不得何一蘋那股阴损之气的,也是无用。只是你也不用着急你那阴中之火一时派不上用场。其实日后也还有用它之处。”古九彰一听也便不再言语。原来这古九彰身列四****帅之首,自也不是徒有虚名,而是有些真本事的。他虽一身阴气,却被他从这一身阴气之中,修炼出一股阴中之阳来,这便是阴中之火。他那身阴气又是已经与整个阴间阴气相通相合,故他这把阴中之火也已修炼至巅峰境界。也因他有了如此异能,便身列四****帅之首,阴界安危,几乎就全都系于他一身之上。这阴阳之理,也算是被他参了个透彻,只可惜他身在阴间,难以在阳间昭示这阴阳玄机,况且就算他能在阳间一显身手,他这把阴火又不能胜何一蘋那身阴气。此时这等也关系到阴界安危的大事,也就只有靠胡玫这一个阳间之人了,这也成了阴间一个难堪之事。只是此时也再无什么办法,只能这样了。秦广王不敢再行耽误下去,只得赶紧带着几个鬼差,亲去胡玫那里授她疗伤之法。其实这也是秦广王万般不愿之事,要知胡玫日后与他也还有一番争斗。
却说胡玫这一晚与周子召在小界山山洞内各自睡着以后,二人都做了个梦。胡玫睡着后不久,就觉得自己朦朦胧胧去了一个地方。这地方什么也看不甚清楚,只有些雾气缭绕,一个黑脸汉子与几个黑衣人正在那里等她。见她过来,那个黑脸汉子道:“胡玫,如今正是要你去做大事之时,如何你却只是在这里荒废时日,不去做你那该做之事?”胡玫道:“我又怎能不想去做我那该做之事?只不过是无可奈何而已。”那黑脸汉子道:“是何事能够让你也无可奈何?且说来听听。”胡玫便把自己受伤之事与他说了一遍,又道:“一时也治不好,再等下去只怕也是枉费时日,我也只得去与我那些兄弟们一同去完那大义了。”那黑脸汉子道:“原来如此。其实你受这伤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只须让周子召通过他那脾脉与你一些烟火气息,你这伤也就好了。你早先只以为取的是他脾脉中气,其实却又错了,你得的乃是那股子烟火气息,自也不用再去害怕什么。这样简单容易之事,如何你却又参悟不透?”胡玫道:“真的是如此简单?”那黑脸汉子道:“我专门来与你说这法子,又岂能骗你?你只去放心而为,莫要再误了大事。”说罢将手朝胡玫一摆,就见那几个黑衣之人,将胡玫朝后一阵推搡,胡玫就觉自己朝后一阵趔趔趄趄,收不住脚步,跌在地上,吃了一惊,不禁醒来,一看自己可不正是躺在自己铺上?方才事情也还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一会儿后胡玫想想梦中事情,觉得到底是有些蹊跷,又仔细想了想梦中那人模样,一下子恍然大悟,心中立时便明白了。原来方才梦中所见那黑脸汉子正是秦广王,胡玫见过他的,那几个黑衣之人不过就是几个鬼差,这正是秦广王在梦中告诉自己这疗伤之法。胡玫又细细思忖一阵秦广王说这法子,觉得果然不错,不像是信口开河。这秦广王让几个鬼差把胡玫元神领出洞外,是因这个洞日后是他极厌恶之地,他不愿过来,所以只在外头与胡玫说话。他也不愿意现身与胡玫见面。秦广王把胡玫打发回来之后,又让鬼差把周子召叫了去,与他道:“胡玫这伤,你就能为她医好。你只要把你脾脉之气与她相通一时,她这伤不过一两日就可复原。你回去快些与她疗伤就是,莫要再耽误时候了。你本就是与胡玫有些缘份的,所以这事也便落于你身上。你须当仁莫让才是。”说完也不让周子召再说一句话,就让几个鬼差把周子召推搡了回来。周子召也是一阵趔趄,站立不住,朝后跌倒在地,惊醒之后,一看自己也正是躺在自己睡觉的铺上。周子召仔细想想方才梦境,就如真的一样。周子召被秦广王这一点破,立时也便明白过来,其实这也是天意缘份使然。周子召又朝胡玫那边看去,见胡玫正在那里沉思,遂问道:“胡妹子已是醒来了?”胡玫道:“刚才醒来一会儿。方才做了一个梦,我正想这事情呢。”周子召道:“巧得很,我也是才刚做了一个梦。这一醒来想想,却觉得大是在理。”胡玫道:“什么梦,可不可以说来听听?”周子召道:“方才刚梦见一个黑脸汉子告诉我,说你受这伤,其实我便能为你医好。只须将我脾脉中气与你相通一会儿,你这伤不过一两日便可好了。我此前几日,只是听你们几人说若是常人为你补气疗伤,只怕要取他性命,也便觉得这事不可行得。如今想想,却是毫无道理。你想想,你那天阳地阴之气虽是极盛,却也是正气,你既是无杀人之心,它又怎会去杀人?我这脾气,不过是五谷杂粮化生而来,也是容易之事,就是与你一些又有何妨?我们这些日子原来都是在睡梦之中呢!”胡玫听后暗想道:“原来这秦广王也是托了梦给周子召了。看来也是费了些心思的,也绝不会是妄谈。”便也对周子召道:“我方才也是刚做了个梦,也是梦见一个黑脸汉子与我说了这些,说你就能为我把这伤疗好。如此看来,这事许是真的了。”胡玫知道周子召梦中所见之人就是阎王与几个鬼差,只是不敢把这事说破与他知道,怕他害怕。周子召一听道:“原来如此,这岂不是天意?事情紧急,既是已经知道这些,那就不要再耽误时候了。那黑脸人也是这样说我,这就让我为你补气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