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广手一挥,身后数百亲兵拔出兵刃立时将姬文、武英、周九龄和陈玄感四人团团围住,周九龄等大骇。
陈玄感面沉如水,悄然之间手已摸至腰间,只待姬广的这些亲兵冲上来。武、陈两家俱为军方大家,乃夏王的心腹大臣,夏王特许武、陈两家执剑入殿。是以,陈玄感和武英都带了随身兵器。
姬文拭去眼泪,道:“姬广,你要王位,我给你便是,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便是。只希望你放过武武尉和周太傅,还有陈将军。”
姬广仰天猖笑,尔后双目中射出一道精光,道:“姬文,你死了这条心吧!今天本王绝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姬文回首看向武英等人,苦笑道:“武尉大人、老太傅、陈将军,是本公子连累了你们啊!”
武英一抹老泪,拔出宝剑,道:“姬氏从百年前起事,我武家就为其左右,君上更对老夫委以重任,如今君上遭贼子毒害,老夫甘愿以死相报!”
周九龄叹了口气,脸色惨白,老泪纵横,对于夏王姬华的死,周九龄的悲痛几乎不下于姬文和武英。夏王姬华对他周九龄来说明为君臣,实为朋友,对于老友的死他如何能不痛心?更可恨的居然还是被他的亲生儿子给杀死。
陈玄感对于夏王的死倒是没多大感伤,在他看来夏王可算作是一位明君,但绝非一代英雄或者枭雄!这样的君主若存于太平盛世那么还算有所作为,而在这群雄遍起的乱世他姬华就会被淘汰,最终给他人取而代之!
陈玄感在暗叹夏王姬华的同时,心里也在感叹姬广。姬广这狼子野心还真是大得惊天,他虽也有野心,但也做不出姬广这等弑父的滔天罪行来!
陈玄感对于这些现在已经无从顾及,刚刚见那刺客杀死严奚的手段竟与前两次刺杀他的那个刺客一模一样,而且那个刺客也一直冷目注视着他,这让陈玄感心中更加确定这刺客就是前两次刺杀他的刺客。
陈玄感心里暗暗叹息,姬广身边的几百亲兵皆是修炼过真气之人,能够进入禁军身手自然不凡,而能够成为姬广的亲兵,修为自然又是不可小觑。就实力来说,姬广这几百亲兵都足以将他砍成肉泥,更加上这刺客,自己今天恐怕在劫难逃。姬广敢于发动政变,自然也是有所依靠,想来锦官城里的五万禁军应该也被他控制住了,自己孤身一人,即便加上武英也才两个人,他陈玄感没死在战场,却将死在姬广这阴险小人手中,这令陈玄感心中甚是不爽。
姬文悲呼一声,拔剑冲向姬广,姬广躲在众亲兵身后,高呼道:“给我杀了姬文!”
话音刚落,姬文就被这些立功心切的姬广亲兵给刺成了马蜂窝!姬文登时痛死过去,但姬广的亲兵却并未收手,继续刺捅着姬文的身体。
姬广走到高台中央的黄金王位前,稳稳坐了上去,冲郭童等人大笑:“郭相,这位置坐着果真舒适,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坐呢!”
郭童凑到姬广跟前,低声说道:“周九龄德高望重,稳定朝政之前尚需此人,又无兵权,大王可饶他一死,收归大牢即可。”
现今姬广夺得大权,郭童当然也就称呼他为“大王”了。
姬广细想片刻,觉之有理,于是向众亲兵令道:“周九龄密谋意图篡位,但念及年事已高,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打入大牢!”
众亲兵听罢,寻出一根麻绳,一拥而上,立时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周九龄五花大绑。
陈玄感与武英武艺高强,武英修炼真气多年,更是达到了英魄级,与众叛军斗了半个时辰却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叛军实在太多,两人杀死姬广的上百亲兵,却又见许武带领着数千禁军杀进殿来。
武英见叛军势大,心知两人若就这样斗下去定然均会交待在此,抵下一名叛兵的劈砍,武英冲陈玄感吼道:“贤侄,你先走,老夫来抵挡!”
陈玄感一边挥舞着手中银剑挡抵叛军的攻击,一边呼道:“伯父,你走,侄儿来断后!”
武英心下大急,倘若今天走不出这里就无法将真相告知于天下,那么夏王和姬文他们也就白白死了。焦急之下武英的招式立时慌乱,一名叛兵趁机一记重刀砍在武英后背,武英随即痛呼一声。
“伯父!”陈玄感见武英受创,不由得悲呼道。
“好一场叔侄情深啊!可惜你们今天都要死!要怪就怪你们两家手中权力太大了!哈哈哈哈……”姬广坐于王位,兴奋得大拍双手。
武英气得大骂:“姬广小儿!我武家对你姬氏忠心耿耿,你却对我武家这般薄情!好,从今日起我武家世代再也不效忠于你姬氏!”
武英由于分心骂姬广,胸前再中两剑,疼得武英龇牙咧嘴。
武英再次朝陈玄感高声吼道:“侄儿你快走!伯父掩护你!再不走咱们就都得交待在这里了!到时候怎么将姬广、郭童等人的阴谋告知于西夏百姓呢?你接住这个,到时找到我儿武恬,让他替老夫报仇!”
武英朝陈玄感扔过一块物事,旋即竭力舞剑劈砍着眼前的叛兵,两名叛兵躲闪不及,应声而倒。
陈玄感也深知若自己再狠不下心恐怕是必死无疑,情急之下,一把接过武英扔给自己的东西揣入怀中,来不及多说,便往殿外逃奔。
那刺客本未出手,见陈玄感要逃,便纵身跳了过来,朝陈玄感劈头盖脸的就是数剑斩下。
陈玄感深知刺客修为尚在他之上,不敢硬抗,虽杀开了殿门口的两名叛兵,却躲闪不及,被刺客一剑划在后肩。陈玄感只觉一阵冰凉,知是受伤,却不敢祥查,迅捷跳出殿门,往后宫跑去。
陈玄感心知,这刺客的身手较之之前又涨了不少,自己肯定是斗不过他。往前门跑必然有叛军堵路,只有往后宫逃跑方才有一丝机会活命,于是三下五除二的脱掉身上厚重的银铠,只拿一柄银剑,迈开步伐,运起所剩无几的真气,向后宫奔去。
盔甲没了,还可再造。人若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那刺客好不容易才将陈玄感逼得如此窘境,自是穷追不舍,带着百余名叛兵追杀陈玄感。
陈玄感回首一顾,吓了一跳,刺客居然引着大量叛兵猛追不放,这该如何?陈玄感绕过一座楼阁,见有一个香炉,忙扔掉几十斤重的银剑。也不顾香炉中是否还燃有香料,抓起一把香灰就朝身后的刺客和叛军撒去。
“啊!我的眼睛!”那刺客一心苦追,哪里料得陈玄感还敢算计他,故而没有防备,被陈玄感的一把香灰正中双目。想这刺客一生横练武功,可眼睛却是他的罩门,这刺客马上舍去了陈玄感,捂面痛叫。
陈玄感见状大喜,捡起银剑,一身轻装,直奔后宫而去。
刺客因双眼被袭停止不前,可后面的百余名叛军却依然苦追着陈玄感。
天空虽在下雪,可陈玄感却累得满头大汗,浑身湿透。陈玄感跑得浑身酸软,疲惫不堪,但终于还是跑到了后宫。
几名宫女见到陈玄感这般模样皆吓得尖叫连连,四处逃散。
这也不能怪这些宫女胆小,确实陈玄感此时的样子绝对狰狞,浑身被汗水和血水透彻,由于温度原因,不少血液和汗水已经凝成了块状,陈玄感满脸除了眼睛还算明亮外,其余均是肮脏不堪。
陈玄感见宫女四下逃散,心里不怒反喜,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要后宫一乱,那么叛军的搜索力度就要减少大多,他逃走的机率当然就更多。
“站住,别让他跑了!”
“看你能往哪里跑!”
“我们且将他抓了拿去领赏!”
陈玄感心知追兵已至,慌忙闪身钻进一间殿阁,只见殿中有一盛满清水的圆木桶,桶内清水表面撒有一层粉红色的花瓣,飘香满屋,似是作洗浴用的物事,浴桶内一女子正背对门外以翠绢拭背擦洗,浑然不觉陈玄感已进到了屋内。
陈玄感左顾右盼,见房中空空如也,毫无藏身之处,只有这浴桶还可躲避一番。陈玄感心中一横,疾步近前,轻拍女子香肩:“姑娘,多有得罪!”
“呀---”见有陌生男子闯出,那女子立时吓得大声惊叫。陈玄感料不到女子会如此惊异,忙跳入浴桶,一把捂住女子的红唇:“姑娘休要惊怕,我只在这里躲避片刻,待追兵过了我就走。”
那女子秀眉紧蹙,摇头挣扎,出水的上身登时出现在陈玄感眼前。
“走,去里面搜搜!”
“那可是暄阳公主的寝宫啊,要是大王知晓我们进去了会不会责罚我们啊?”
“哼!要是跑了逆贼,我们现在就要人头落地!给我进去搜!”
陈玄感听闻屋外追兵的声音近在咫尺,心中大急,面露凶色,威胁道:“你若再不从,我便杀了你!”
不得不说,这招果真好使,陈玄感狠话一下,那女子立时就不再挣扎,陈玄感喜道:“你若不叫,我便松开。”
那女子欣然点头,陈玄感便撤了手掌,一骨碌钻进水中。
陈玄感刚入水中,追兵就悉数赶到,在房中搜索起来。
浴桶在帷幕之后,女子拉过一缕轻纱,护在身前,冲进来的追兵斥道:“尔等眼中还有无本宫!没看到本宫正在沐浴吗?还不快滚出去!”
众追兵面面相觑,进退两难,若进去搜又要得罪暄阳公主,若不搜万一逆贼就在暄阳公主房中这又该何办?
一名叛军校尉曲身拱手,底气略带不足,道:“暄阳公主,小人军令在身,得罪了!”
说罢一骨碌直接跳进帷幕后,只见暄阳公主正在浴桶之中秀目微怒,而房中又无其他可藏之处,心下道:我等追至到这里,逆贼却不见了,莫不是逆贼插翅飞了不成?
那女子自然就是校尉口中的暄阳公主,她堂堂暄阳公主,从小聪慧,深受夏王与众王兄疼爱,地位尊崇,今日却被这个莽夫俗子闯进内房,当下怒道:“你给本宫滚出去!滚!”
校尉见房中并无逆贼,虽心中不解,但也不敢吃罪于暄阳公主,要是这暄阳公主给姬广相告,以姬广的残暴,他一个小小校尉必然会诛灭九族,如今听暄阳公主叫他滚,立时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校尉冲一干手下吆喝道:“都给老子走,暄阳公主寝宫内并无逆贼。”
“大人,我们明明追他到这里的啊!”
校尉适才吃了暄阳公主的怒火,正无处所发,此刻听手下这么说,登时一个耳光将手下扇了个跟头,骂道:“老子进去搜了,鸟都没有!你有种进去搜啊!”
校尉手一挥,带着众手下离去了暄阳公主寝宫,继续到别处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