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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凋谢的爱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我只盼着寒假早点到了,好回家和周娟见面。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连着两个两个星期都没收到周娟的信了,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尽管是我要求周娟尽量给我少回信,以免耽误她学习。但是连着两个星期没有收到她的回信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难道是长期的分离让我们开始变得陌生和疏远了?还是她已经开始变心了?于是我开始每两天写一封信,我把自己的担忧一股脑的都写在信里面。当我写到第四封信时,我又收到了周娟的来信。我欣喜如狂,若获至宝般把周娟的信小心翼翼的打开,找了一个无人打搅的地方准备细细地品味。那是一封很短的信,简直就是三言两语,让我感到很吃惊。我想是她学习紧张,时间紧,但当我读了信的内容,我的心像被信里飞出的一把刀子给刺中一般。信是这样写的:

宏雷:

你好!

见信如晤,此信就代表我。我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这是我最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给你写的这封信。我已经下定决心,希望你也能如我一样把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刀两断。你现在已经读了大学,当以学业为重,抛弃儿女私情,不要辜负父母的殷切期望。我也有我的理想,更不能因此荒废。我要专心读书,我们之间只是一场年幼无知的幼稚闹剧,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望你好自为之,保重。

切记,不要再给我写任何信了,我已经离开了学校,到其他的地方读书去了。从前那个幼稚无知的我,请你彻底忘记,就像我把你从我的记忆中彻底抹去一样。

周娟

***年***月***日

看完信的那一刻,我感觉天一下子变得黑暗起来,整个世界都开始在摇晃。我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不能动弹。老弟,你现在肯定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像是全世界突然就剩下你一个人一样。那种孤独无助像是冰冷的海水一样慢慢的把你淹没,大脑一下子就失去了记忆,变得一片空白。

你知道年前我为什么还没有放寒假就提前回家了吗?我给学校请假说是我爷爷病重我必须回去,其实那是假的,我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一定要回去找到周娟当面问个究竟。因此,我才不顾一切的回去的。”

刘涛想起来寒假前陈宏雷突然就请假回家了,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样啊。“后来怎么样了?”我问道。

“我回到家就直接去原来的高中找周娟。本以为她在信里说的‘离开学校了’是故意那样说的,等到学校才知道,她真的在两个多星期前就离开了学校,她的同学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扑了个空,心里更加着急。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形成,我要去她家里,跟她父母见一面,当面向她的父母求婚。我觉得周娟给我写的那封信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一定是她的父母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强迫她和我断绝来往。

于是,当天我就又坐车去周娟家里。这真是一次冒失的行动,如果不是周娟和我断绝关系,我还真是没有勇气和信心到她家去。她家在当地算是有钱的人家,这我以前根本没有想到,如果我当时知道周娟家的情况,估计我也没有勇气去追她。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怎么能知难而退,我觉得这样更让周娟的父母看不起我,更觉得我对周娟的爱是那么的可笑和幼稚。我一定要向他们证明我是认真的,我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能够用自己的努力让周娟将来获得幸福。

走到周娟家门口时正好是星期天下午四点一刻。周娟家大门敞开,院子那栋两层楼房显得特别气派,让我一下子又没有了勇气。我从她家门口来来回回过了三四趟,硬是不敢往院子里进。这样犹豫徘徊了二十多分钟,我恨自己真是个窝囊废,怪不得周娟的父母让她跟我分手呢,原来我还真是个没用的人。想到这,我突然就豁了出去,一下子就跨进了周娟家的大门,三步两步来到那栋小楼正中间的门口。反正死活就这一回了,如果我尽了全力事情扔无可挽回,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在门口我停了下来,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叔叔婶婶在家么?’连喊了两遍,我听到屋里有脚步声,有人朝门口走了过来,几乎同时,我看见周娟从二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到栏杆旁往下看。看到是我,她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急忙从楼梯上往下跑,周娟下到楼梯的一半,一楼的门口里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光景的男人,中等个头,微胖的身材,黝黑的脸膛,一副久经世故的模样。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周娟的父亲。‘你找谁?’周娟的父亲问道。‘我找您,我想和您谈谈。’我答道。这时周娟也从楼上下来,站在我和她父亲跟前不知如何是好。周娟的父亲一看周娟看我时的眼神,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周娟的同学陈宏雷吧?’‘是的叔叔。’我故作镇静的答道,心里也有些胆怯。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说才能打动周娟的父亲。周娟的父亲毕竟是经过世面的人,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明显很生气的样子。她对周娟说:‘你回屋去吧,我和宏雷说几句话。’周娟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能又上楼回她屋里去了。

周娟的父亲转身回到屋里,我跟在他后面也来到了屋里。进屋后,周娟的父亲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并没有让我坐下的意思。我就站在他的面前,正想开口,他突然阴森森地说:‘说吧,你来有啥事?说完你就出去,以后再敢踏进我家一步,那条腿进来,打断你那条腿。’

‘叔,我是来向你求亲的。我和周娟是认真的,我会用我的生命为周娟负责的!’我一激动,嘴就不听使唤就说出了这句话。

‘停!’周娟的父亲狠狠地说道,‘谁同意你和周娟的事情了?你为周娟负责,你能负什么责,你有什么资格负责?要不是你,周娟去年能考不上大学吗?没和你算账就算是便宜你了,还敢明目张胆的到我家来,你真是太张狂了。’周娟的父亲越说越生气,微黑的脸膛被气得整个变成了紫色的茄子一样,眼看他就要发作起来,周娟的母亲正好从里间屋里出来了。她一出来就冲周娟的父亲说:‘你就不能好好说,急啥呀。这孩子我看也怪懂礼貌的,你就不能好好地给他说话?’周娟的父亲看了一眼周娟的母亲,才又压住即将爆发的怒气说:‘你现在就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更不要再去找周娟,还有,也不要再给周娟写信,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本以为周娟的父亲盛怒之下会给我一个耳光,没想到恰好周娟的母亲过来解围,她说话比较和气,看起来不像那种粗暴性子的人,我就又大起胆子说:‘叔叔,我之所以明目张胆的来您家,就是想让您明白,我对周娟的爱是光明正大的,我们之间的爱也是真诚纯洁的。您说我配不上周娟,这个我承认,我们家比较穷,但是人穷并不代表志短。我现在已经上了大学,我相信通过我的刻苦努力,几年以后我是有能力让周娟幸福的,我会配得上周娟的。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自由的恋爱。如果是周娟看不上我了,自己愿意和我分手的,我绝不会对她有任何纠缠,我会尊重她的选择,心甘情愿的离开她,否则,我这样离开她,她会伤心一辈子的,我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和灵感,竟然滔滔不绝的给周娟的父亲讲起了爱情来了。也许是被我的勇气感动了,或者是被我气的晕了,他竟一言不发的听我说了起来。最后周娟也进来了,她胆怯的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看着我滔滔不绝的用各种理由说服她的父亲。由于太激动,我现在也想不起来后来都说了些什么,但是目的就是让周娟的父亲同意我们谈恋爱。一直说到我累了,周娟的父亲都没有说话。最后,他也心平气和的看着我,说:‘宏雷,你是一个不错小伙子,但是你现在正在上学,你和周娟都还小,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你走吧,这个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娟娟,你去把宏雷送走,赶快回来。’周娟的父亲厉声说道。

‘你走吧!’周娟催促我道。我还想说些什么,周娟的母亲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跟周娟出去。这时,我才感觉浑身上下都僵的动不了了,我刚才太紧张了,身体变得像石头一样。费了好大劲,我才挪动脚步,跟着周娟出去。临出门时,我回身给周娟的父母鞠了一躬,希望能让他们接纳我。出了院子大门,周娟不再送我,转身要回去。我说:‘我还要给你写信。’‘不要给我写信,我已经转学了,’周娟小声说道。那我怎么联系你,我停下脚步,如果周娟不告诉我,我就不打算离开。见我又要回来,周娟也着急了,就说道,你快走吧,我会给你写信的,再告诉你地址。周娟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回去了,院子的大门也被她重重的关上了。

离开了周娟家,我开始往汽车站走。到了车站已经没有回家的汽车。我一个人在汽车站里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坐上头班车回家,因为马上要放假,为了节省来回的路费,我就没有返回学校。我撒谎说学校已经放假,家里人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整个一个寒假我都心神不宁,一直被恋爱的痛苦折磨着,煎熬着。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去周娟家找她,又怕事情因此变得更糟。在痛苦的煎熬中,寒假就这样过去了,我又返回学校。

我寄希望于周娟的来信,但是我苦苦等了一个多月,也没收到周娟给我写的信。肯定是周娟父亲给她下了死命令,不让她再跟我联系。这次我真的无计可施了,总不能再去她家找她吧。我的爱情就是像是一棵刚刚破土萌芽的幼苗,被一个之手硬生生的从地面上残忍地掐断了,扔在地上不管不问,我刚刚萌发的爱情的幼苗最终只能在泥土里慢慢的腐烂。我心不甘啊,可是却毫无办法,这种无奈无助好可怕啊,它像毒蛇一样在我心里撕咬,折磨的我无法忍受。

如果我们家像她家一样富裕,我会让我父母在家里找媒人去她家提亲,可是我们家一贫如洗,我没那个勇气。即使我有,我的父母和媒人也不肯同意,他们一定会说我是疯了,怎么能高攀那样的人家,这根本是不能的。他们都会觉得我根本配不上周娟,我们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只有我觉得自己能够配得上她。我是一个努力自信正直仁爱的人,通过我的努力,我一定会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又等了快一个月,就是前几天,我收到了周娟写来的信。看到信,又让我燃起了希望。但是我不敢打开信。我不确定她会在信里写些什么。我拿着信犹豫了一个小时,才提起勇气把信打开。看完信,我的心再次被击碎了。信依然写的很短,大致意思是说她必须和我分手,如果说原来是她父母的意思,那么现在就是她本人的意愿。她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希望,并且现在她的学习下滑的很厉害,还没有去年时好,升学基本没有希望。她可能再最近就要退学,父亲已经托关系给她找了一个银行的工作,不久她就要去上班了。并且银行行长一个老家的侄子也在这个银行上班,他们已经到我家来提亲了,父亲虽然没有当面答应,但是我知道那都是父亲安排好的,我们订婚是迟早的事。我是一个性格懦弱的人,面对困难和压力没有勇气抗争,我可能不久就会按照父亲的安排和那个男的订婚。希望你忘掉我,发奋学习,为了你的父母和你的家人多考虑,不要把无谓的精力浪费到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上来。不要说你忘不了我,人总是会有一些难忘的事和人,但是,只要你想忘记,努力忘记,总是可以忘记的。从给你写完最后这一封信,我就会努力忘记你的,希望你在我忘记你之前把我忘记。你是一个男人,做事情要果断,不要犹犹豫豫,我们从此就一刀两断,绝不会再有任何牵连和来往,这样是最好的,对你,对我。过去,就像一串七彩的皂泡,已经被风吹吹走,破碎。它曾经那么美丽,在阳光下映照出彩虹般的光彩,就像我们那时单纯的心。但是现在,已经到了黑夜,下起了冷雨,再美丽的皂泡也飞不起来。忘记吧,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天空依然会蓝,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升起。希望更值得你追求的女孩在未来等着你。”

想不到一向大大咧咧的陈宏雷现在竟像是一位多情的诗人,说出来的话把刘涛的心也深深刺痛了。刘涛一向不会轻易被打动,这次却感到一种深深地震撼。他同情地看看陈宏雷,陈宏雷眼里早已盈满了泪水,一张傻乎乎的圆脸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整个脸都因极度的悲伤而变形扭曲。刘涛无言以劝,只能以沉默相报,陪着他感同身受地悲伤,以此表达他对陈宏雷的理解和同情。

“老弟,你能不能体会我心里的那种无奈和心酸?”陈宏雷说这话时,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现在需要更多的就是倾听,能让他把胸中郁结的悲伤委屈一股脑的倾诉出来。“周娟给我写的信没有地址,从邮戳上看,信是从一个我们那儿的市里发出来的。这肯定是她故意这样,害怕我给她回信。那天夜里,我一夜无眠,偷偷的哭了一夜。你们都忙自己的事情,幸好都没有发现,我害怕你们笑话我。几天过去了,我还是走不出这种让人窒息的绝望,这种痛苦和悲伤折磨得我简直要发疯,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宁愿死了也不远忍受这种折磨,可是,我又觉得对不起家里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供我上学的父母,否则……”说到这里,陈宏雷失声痛哭起来,压抑已久的悲伤令他的哭声那样痛彻心扉,让人忍不住想流泪。刘涛强忍着心伤,用手拍拍陈宏雷的肩膀:“老兄,想开些,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完美,否则那还有什么意思。除了爱情,还有更有价值的事情值得你去做呢,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刘涛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陈宏雷,只能说这样几句从书本上看到的大道理,希望能让陈宏雷振作。

片刻之后,陈宏雷慢慢止住了哭声,他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眼泪,伤心的说道:“老弟,所以今天我才拉上你,把我心里的这些话找个人说说,我知道你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人,你可不要笑话老兄啊。”说完,陈宏雷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了刘涛一眼,又把头深深的低下,仿佛要低到脚下的土地里去。

刘涛是个不善言语的人。对爱情跟本没有什么经验,他只是觉得陈宏雷不应该再为此伤心了,事情既然如此,也是缘分不够。但是这话似乎有点不痛不痒,他又有些说不出口,害怕陈宏雷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更多的只有保持沉默,给他以无声的陪伴,让他尽情的倾诉,尽快平复心情。刘涛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只有你愿不愿意放下,时间最终会抚平一切伤口,冲淡所有的悲伤。

时令已是春末夏初,校园的夜晚格外美丽。微风送来阵阵花香,月亮从天空探出半个身子向大地张望。柔和的路灯下偶尔有晚归的情侣拖着长长的影子走过。陈宏雷没有要回去意思,刘涛陪着他静静的坐着。

夜幕早已降临,刘涛还陪着陈宏雷在操场上的阶梯上坐着,明天是周日,反正不用上课,刘涛也不急着回宿舍。天完全黑了下来,幽深的夜空里,一颗流星突然划过,发出闪耀的一道亮光就再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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