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离宫,来了位不素之客,没错,正是素儿。
离妃本想闭门不见,可素儿楞是硬生生地闯了进来,离妃只得应着头皮招待。
屏退了左右,两个人才正式开口。
“不知素妃娘娘有什么事情,亲自跑到我这落离宫来?”
素儿知道离妃拿腔拿调的在挖苦她,也不恼,笑道:“姐姐,素儿念着过去的情份,特来给姐姐请安的。”
请安?我看她是来耀武扬威的吧?离妃眯起眼睛,一脸的不屑。
“素妃娘娘来给本宫请安?莫不是本宫耳背了吧?”
素儿嫣然一笑道:“本宫还以为姐姐一直是个浑乱不知的人,原来姐姐也学得聪明了。”
素儿顿了顿,继续道:“姐姐说的没错,妹妹我是来看看姐姐到底气死没有。”
离妃并不吃惊,只是冷笑道:“那姐姐可是让妹妹失望了?”
两盏茶端了上来,腾腾冒着热气,素儿不慌不忙地端了起来,慢慢地品着。
素儿根本不想与离妃再扯上任何瓜葛,可是那国师偏不放过她,昨夜里又折磨她一宿,事后还嫌她动作慢,逼她今天来陷害离妃。
国师的药已经被她弄在指甲里,所以她可以趁人不备,将手指伸进杯里,使药物化在自己的水里,神不知鬼不觉。现在就是要激怒离妃,让大王相信离妃有谋害自己的动机便可以了。可是离妃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根本不像自己的预期一般,恼羞成怒。
素儿放下茶盏,双扬起了笑:“姐姐,你一定很好奇妹妹我是怎么得到大王宠幸的吧?”
离妃皱了皱眉,虽未答话,眼神却泄漏了她心中的不悦以及愤恨。
素儿知道自己受宠的事,一直是离妃心底的一根刺,于是她便继续刺激离妃说:“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是我看错了你,以为你是个棵能栖得住的大树,不想绛妃一来,你立即就矮了半截。矮就矮吧,做大事不争一时之长短,可是你居然不求振作,整天醉生梦死,所以我只好去投靠绛妃。”
“哼,绛妃就是比我聪明,你这样的人她是不会收留的。”离妃一脸嘲讽,一半是嘲笑素儿,一半是嘲讽自己。
“她不收留我,我也不在乎,可是你却要让我去害她。”
“我没有。”离妃失口否认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要含血喷人。”
看着离妃有些激动,素儿知道这一招奏效了。于是她狠狠地逼道:“难道不是你暗示我,要我帮你办一件大事么?这大事是什么?分明是你想让我替你去杀人,假如东窗事发,你好全部推在我的身上,到时候,我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而你却依然能过着锦衣暖帐的日子,你的算盘打的可真精。”
“我没有。”心底的秘密被人窥视得一览无余,离妃有点心虚,不过她并没有让素儿去做那件事,所以她大可以不承认。
“心虚了?”
“没有。”离妃否认。
“你嫉妒,你嫉妒王后、嫉妒绛妃、现在你还嫉妒我……”
“我没有。”
腹中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素儿一手扶在肚子上,一边继续刺激离妃,她要将她的理智防线击溃。
“别抵赖了,你恨不得杀了王后,杀了绛妃,杀了我,然后整个后宫都是你的,大王就是你一个人的……”
“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离妃面对着素儿的指控,有些濒临崩溃。
豆大的汗珠从素儿的额上滚落,好像薄薄的刀片她的腹腔内乱划,她没想到国师的药这么快就起了作用,更没想到竟然会这般疼痛。
素儿想:算了,总比过几个月什么也生不下来的强,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刚刚的疼痛只是一个开始,那感觉已经由划皮之感变成了刮肉之痛。素儿上齿咬着下唇,已经微见血色,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肚子的手更加用力,手指渐呈鹰爪状弯曲,似乎要抓破衣服,将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快来人,来人……”
离妃见素儿这般模样,也吓坏了,一边叫人一边慌忙上前搀扶。
“你走开。”素儿一掌推开离妃,满目仇恨地看着她,“你……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离妃一下子怔在当场。
“妹妹,我什么也没做啊?你为何要这样问我?”
宫门应声而破,太监宫女挤了一屋子。原本在外面的时候,他们就听着屋里面在争吵,结果离妃一喊人,大伙儿都以为里面打起来了,纷纷进来劝架,没想到却看到离妃一脸惊慌,素妃疼的满地打滚的情景。
素儿指着离妃道:“姐姐,我遵你一声姐姐,来给你请安,你为何要害我?要害我肚里的王子?”
离妃吓得连忙后退,摇着手,颤着声音说:“没……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啊……我……”
“娘娘,赶紧宣太医吧。”一名小太监提醒道:“素妃娘娘都疼成这样了,不能再耽搁了。”
离妃听了小太监的提醒,已经吓得没了主意,拼命地点头。
得了令,小太监赶紧往魅央宫跑去,找萧天宇请谕。不一会儿,傅云寒便跟着小太监勿勿而至。
说起傅云寒对素儿的好奇,追溯其根源,应该从那个香包事件说起。那一次,傅云寒不仅见识了萧天宇的铁腕,印象最深的便是素儿的手段。
进了门看见素儿疼得满床打滚,赶紧给她把脉,竟然发现她有流产滑胎的脉象。如果等着开了方子,再抓药煎药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他当即立断,赶紧施针封住她几个穴位,想挽回一些时间。
离妃非常害怕,刚刚素儿指着她说是她动了手脚,虽然她自知自己没有这么做,可是素儿的确是在她这里发生的情况,况且自己以前也和素儿有过节,自己有害她的动机,难免不让人怀疑。
现在的她,只求素儿的孩子能保得住。
“太医,求……求你,一……一定要保住孩子啊……”素儿疼得全身没了力气,说话也是中气不足,需要仔细听才能听清她的言语。
傅云寒点点头,安慰道:“娘娘,微臣会尽力的,请娘娘放轻松些。”
素儿点着头,现在的她只想着别那么痛就好了。
傅云寒开了方子,吩咐小太监赶紧去抓药,而自己则又拿起一根长针,对着素儿的昏睡穴刺了上去,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睡过去一会,减少疼痛之感。
看着素儿脸上的表情渐渐的缓和,紧紧抓着床单的手也渐渐松开,傅云寒逐渐地放下心来。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胎应该是保得住的。
素儿渐渐睡去,躲在一旁发抖的离妃才靠上前来,询问情况:“太医,素妃的情况怎么样?”
“娘娘请放心,微臣会尽力的。”傅云寒的目光扫视着外面的太监宫女,大声问道:“谁是素妃娘娘的宫女?”
云儿站了出来,轻道:“回太医,小的是。”
“娘娘这几天可有腹痛的感觉?”
云儿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有,娘娘这几日没有什么腹痛的感觉,而且这几天心情非常好。”
“那……**有没有流出深褐色的液体或者是像血之类的液体?”傅云寒的脸色微红,这些问题实在是不好问出口的,但他是太医,治病救人就是其根本,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回太医,也没有。”
不是自然流产?人为的?那么会是离妃捣的鬼吗?
傅云寒转过头来看着离妃,眼里尽是探究。
看她这副样子不太像啊,况且谁会在自己的地盘做这种事?难道是素儿自己?好像也不太可能吧,素儿有了这个孩子才当了妃,以后正可母凭子贵,即使是大王不喜欢她,可是她还是可以稳稳地当妃,所以,以素儿的聪明,她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难道另有其人?王后?是王后做的吗?王后想陷害离妃,所以才让素儿在落离宫流产?可她怎么知道素儿要来落离宫呢?
傅云寒百思不得其解,正在纳闷,就听见小太监来报,太后和大王驾到。
起了身行了礼,太后坐在床沿上,看着脸色苍白的素儿,一脸关切。而大王依旧是以前那冰冷的态度,只肯远观,不愿靠近。
太后斜眼扫了离妃一眼道:“傅太医,素妃情况怎么样?”
傅云寒答:“回太后娘娘,素妃娘娘差点流产。”
“哀家知道。”太后一脸威严地说:“哀家是想知道现在怎么样?”
“微臣已经做过处理,一切还要等喝了药调理一下才知道。”
太后点了点头,一脸早已预料的样子问道:“太医,你可发觉素妃的流产有什么不妥之处?”
太后的意图非常明显,毕竟在后宫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有些事情,不用人说她也明白。
傅云寒未作考虑,回答道:“回太后,问过娘娘身边的宫女,娘娘之前并没有流产的迹象,而这次的流产看起来也不像是自然流产,所以微臣怀疑,素妃娘娘的流产是人为所致。”
“离妃,你觉得你能否逃得了干系?”太后一向行事果敢,更是不会拐弯抹角,所以以冷面太后著称,这一次她也依照往日的作风,毫不留情。
离妃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她看了萧天宇一眼,战战惊惊地答:“素妃妹妹来臣妾的宫里,与臣妾说了没几句话就病倒了,臣妾完全不知啊。”
“不知?”太后明显不相信离妃的话,命令道:“把桌上的两盏茶水给哀家检查检查。”
萧天宇也站出来,替离妃说情:“母后,您这是……怀疑离妃在茶里下毒么?难道离妃提前知道素儿到她这儿来不成?况且离妃在自己的落离宫这么做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换成谁,谁也不会傻得做下这种蠢事。”
太后皱了皱眉,冷哼一声道:“到底是不是傻的做蠢事,一会儿就知道了。”
傅云寒将两杯水拿到阳光下,分别看了看水的颜色颜色,又尝了尝味道,发现两杯水的确有不一样的地方,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也一时说不清。
就在大家等着傅云寒的鉴定结果的同时,桑木国的信马也到了陌阡国。由于陌阡国只有为官之人才能骑马,桑木国的信马一到边界便弃马而入,一路上耽搁了几日。小太监接到了口信以后,觉得事关重大,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地满宫里寻大王,几经打听以后,才得知大王与太后等人去了落离宫。
小太监又勿勿地赶到了落离宫,先是见到了卢有义,将事情报告给了他,然后再由他转告给大王。
他清楚地听那小太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桑木国信使来报,桀王正在桑木国过着挥霍无度、花天酒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