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雪梅月兰香,清风吹尽散芬芳。深秋蝶化泥与土,一生只为一人舞。荒塚新坟草青青,一梦红尘还干净。
胡兰香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张晨阳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唯一惦念他也被他惦念的亲人离他而去了。在当时他小小的心里,母亲就是他的一片天,是他所有的精神支柱,可有一天这片天塌了,这根支柱倒了。他心里的一方天地一下子空了,悲痛绝望、心如刀割、肝胆欲裂,可一切的一切都再也无法唤回他的母亲、他最亲的亲人,到最后他的世界就只能剩下恨了。所以他什么也不再顾忌,私自盗取了赵府的宝物“双蛇刃”,杀死了害他母亲的罪魁祸首——泼皮刘三。
从刘三家出来,天下起了大雨,瓢泼大雨似要将这世间污浊的东西都洗刷干净。张晨阳就走在大雨里,任凭雨水冲洗他的身体和灵魂。当他浑浑噩噩的来到赵府门外时,天晴了,晴的那样透彻,那样清明,一道彩虹映在天空,张晨阳抬头望去,一只蓝色的凤蝶优美的飞向那七彩的虹……
赵府的大厅内,张晨阳跪在地上,双手举起盗走的“双蛇忍”,低头认罚。
赵吉凌拍案而起,“我以为你张晨阳是个可朔之才,欲栽培之,谁想却是个心狠手辣的莽夫!咳……咳……”赵吉凌由于气愤,重重的咳嗽几声。
“罢了,罢了,念在你这几年在我府上还算勤恳,并且对平安还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我就不再追究了。你走吧,我赵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赵吉凌向着跪在地上的张晨阳摆了摆手。
“赵老爷,您不撵晨阳,晨阳也是要离开的,我杀了人,不能连累了赵家。赵老爷对晨阳的大恩大德,若晨阳能侥幸存活长大,待有能力之时,定会回来报答!”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以后一个人在外,要好自为之,凡事三思而行……好了,速速离去吧!”
“晨阳谨记您的教诲!”说罢,张晨阳向着赵吉凌磕了三个头,然后将“双蛇刃”放到地上,泪洒满襟,转身离去。
就在张晨阳走到大门口时,身后追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是赵平安。
两个惺惺相惜的伙伴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的赵平安拿出那把“双蛇刃”递给张晨阳,“晨阳,这把双蛇刃你拿着,以后作防身用,看见它就好像我依旧在你身边一样,别将我忘记……”
“这,不行,这刃是你们赵府上的宝贝,我一时冲动用了它已经很是罪过了,怎能再将它拿走!”
“你拿着,别推辞,这也是我爹的意思,我爹说这刃从没有染过人血,一旦有人让它开了荤,便从此就会认此人为主,你拿着它,它会保佑你事事平安的!”
张晨阳双手接过宝刃,看着眼前的赵平安,他心里清楚,纵使有一千一万个舍不得,也终究是要离开的,聪明如他的赵平安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两个孩子竟然同时抹去了眼泪,笑了出来,为的是给彼此留下一个最好的记忆,笑过了就同时转头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赵平安不知道张晨阳在踏出赵家大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他,看着前方掩面而泣的赵平安,张晨阳心中想到:‘平安,晨阳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是第一个把晨阳当做朋友的人,我定然不会忘了你……’
张晨阳离开了赵府,那么他要去往何方呢,他是个天生有主意的人,越是情况复杂、凶险,他越是能够冷静思考。
他要离开汉口,去往东北,去把他母亲的死讯告知给他从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一丝感情的父亲,他知道,母亲始终都没有放下过,她生前最惦念的人除了自己就是那个伤害她最深的‘丈夫’。他去往东北,不是为了认祖归宗,而是为了还母亲的一个心愿,代替她见一见那个负心汉。不讨说法,因为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是让那男人知道他的母亲已经等不到他了,从此也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在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之前,他再次来到母亲的坟头,双膝跪地捧了一捧黄土装入母亲曾为他做的小布袋里,系紧,也将他在这里出生成长的一切一切的过往都系在了里面。
多年之后,当长大后的张晨阳再次来到母亲的坟头时,那布袋里的黄土又撒回在了这里。
张晨阳身上的盘缠不多,在离开汉口的路上,除了每日两餐必须的充饥外,就再无其它用途的盘缠了,所以到了晚上,他就得露宿街头,要是赶上好运气,能住上一晚庙宇,那便是他最高兴的事了。
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界,连听别人讲话都很费劲的去理解。张晨阳把自己打扮成乞丐,见人都是低头不语,身上的钱财虽然不多,但也是他活命的关键,所以他从不轻易露出,每次需要拿钱时,都是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快速的拿出来,然后买最便宜的吃食。
这些都从没有人教过他,可他却像一个经历丰富的大人一般,处处小心,事事谨慎,也许就是他从小苦难的生活使得他自然就明白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这个道理。
这日张晨阳来到HN省地界,正值晌午。他昨天晚上就只吃了一个很小的馍馍,今早又什么都没吃,所以此时他真是饥肠辘辘,肚子一个劲的叫个不停。
他决定去吃一大碗面条,这样好有精力继续赶路。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拿出两文钱,来到一个小面摊,坐了下来。
一会功夫老板见有新客来坐,就拿了抹布过来,走到近前一看,是个小乞丐模样的小孩,心里很不痛快。
“咦……咋是个小花子,俺这不弄慈善,没多余吃食,快走,快走!”
张晨阳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原来这面馆老板把他当做要饭的了。
“老板,我不要饭,我花钱买面吃!”张晨阳解释道。
老板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孩子,“有钱,拿出给俺看看!”
张晨阳从心里讨厌这老板那张市侩的嘴脸,可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个他嘴中说的‘小花子’,这样被人瞧不起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