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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回故地

“去省政府大楼。”走出机场,兰清溪拦上一辆出租车直接奔家。去美国五年,这是她第一次回燕州。

看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平坦开阔的街路,兰清溪突然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离家五年,重回故地。这是自己从小就生活的城市吗?怎么有点陌生了呢?可从心底升腾而起的熟悉感又无法抹杀。

燕州,北方大省L省的省会。这里,有自己挚爱的亲人,也有自己不愿再回想的伤痛。

站在省政府大楼前,兰清溪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亲爱的老妈,能否占用您几分钟时间,把宝贝女儿送回家?”

正如预想的一样,电话里传出一声轻轻的惊呼:“丫丫,你回来啦?”不到两分钟,一位身穿深蓝职业装、仪态端庄的中年妇女步伐平稳地走出大楼。

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母亲,兰清溪笑着伸开双臂。母亲吴雪燃永远是那么从容,无论丈夫当初是大学的普通讲师,还是现今当上了一省之长,作为省政府办公厅一名普通干部的吴雪燃,其脸上展现的永远是平和的笑容。

“妈,咱家搬了,我都找不到了。”兰清溪挽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怪谁啊,谁让你一去美国五年都不回家。”

“人家忙啊!”

“忙什么?咱家的男人们已经够能干的了,不需要再出个女强人。”

……

母女俩说笑着走进距离省政府大楼仅一条街的一个小院,院门口没有任何标识,两侧笔挺站立着两名勤务兵。小院里有20余幢红褐色的三层小楼,样子普通,甚至略显陈旧。但谁都知道,这里住的人绝非等闲。最东南角的一幢,就是兰清溪的家。

走进三楼自己的房间,亲切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妈,这跟我原来的房间一样一样的啊。”

“知道你恋旧,我们搬家时就把你房间的东西全搬过来了,看,那些小摆件却没丢。”吴雪燃跟在女儿身后,轻声地说。

“丫丫,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准备准备,咱们全家晚上团圆宴。”说完,吴雪燃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简单洗漱后,兰清溪躺在床上,透着薄薄的白色窗纱,静静地望着窗外,一片葱郁映入眼中。她心里对自己说:“我回来了,曾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回到这里,可时间真是一位良医,无论是刻骨铭心的爱情,还是痛彻心扉的伤害,都会随着时间的打磨渐渐淡去,好像,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可是,现实哪能真的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此时的她还不知道,等待她的又是怎样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

舒服地睡了一大觉,兰清溪醒来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晚六点多。

翻身下床,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一楼大厅里传来说笑声。兰清溪嘴角一弯,像小燕一样轻快地跑下楼。

听到脚步声,客厅里坐着的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楼梯。哥哥兰澈江立马起身,迎面将跑下楼的妹妹抱了个满怀,还顺势转了一圈,佯装生气地说:“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在外面呆五年,呆野了是不是?家规都不记得了吧?”

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哥哥,兰清溪笑嘻嘻地说:“哥,你越来越帅了哟。”一边说着,一边顽皮地用双手揉搓了几下兰澈江的脸颊。

在兰清溪心中,大她五岁的哥哥是最宠爱她的人,从小到大一直像保护神一样站在她身后。小时候帮她收拾欺负她的同学,大一点替她挡男同学送来的情书,每当兰清溪遇到烂摊子,第一个想到的救星就是自己这位帅气的大哥。

作为一位成功的商人,兰澈江无疑有着精明的头脑和果敢的处事能力,商场上的硝烟伐战他从来没惧怕过,可唯独对自己这个妹妹,总有着一种担心与惦念。也难怪,父母工作多年来一直很忙碌,兰澈江与兰清溪从小到大可谓“相依为命”。有时,父母去外地出差,一去三五天,兄妹俩就独自在家生活,可以说,兰清溪是哥哥给照顾大的,所以兰家兄妹感情好也是远近出了名的。

“呵呵,好了,过来,让爸爸看看,我们家丫丫变样了没有。”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兄妹二人嘻闹的兰云涛站起身,向兰清溪伸出手。

兰清溪急忙推开哥哥,转身走向父亲。扶着父亲的双臂,兰清溪的眼中不禁有了一团雾气,哽咽着说:“爸,我回来了,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你们越长越大,越来越有出息,爸爸怎么还能不老?”

“谁说我爸老了,我爸一点都不老,您这是成熟,是男人魅力。”

“哈哈哈,去美国5年,别的本事没看出来,这哄人的嘴皮子功夫可是见长了。”

“爸……”

一家人说笑着开始了晚餐。

糖醋里脊、松鼠桂鱼、蚝油生菜、脆皮豆腐、红烧排骨……满满一桌子菜,都是兰清溪爱吃的。在自家的饭桌上,兰清溪从来不讲究什么优雅、矜持,一样一样地夹起往嘴里塞,小嘴巴鼓鼓地嚼着,眼睛还紧紧地盯着餐桌上的菜。

看到兰清溪的这副吃相,桌上的三人都忍不住笑了。兰澈江睨着眼说:“怎么,给你的生活费不够?在美国饿着啦?”

“不是生活费够不够的问题,在美国上哪去找这么正宗的中国菜啊,我吃的不是菜,是家的味道。”兰清溪鼓着嘴,含糊不清地说。

“就你这吃相,将来嫁到婆家可真丢咱家的脸啊。”兰澈江揶揄妹妹。

“咳咳……”母亲突然轻声咳嗽了两声。

兰澈江神色一怔,眼光顿时一沉,便不再言语,随手给妹妹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柔声说道:“来,吃哪补哪,看你越长越像排骨了。”

兰清溪咽下嘴里的食物,笑了笑,轻声说:“爸、妈、大哥,你们不用这样,虽说我是一朝被蛇咬,但绝不会十年怕井绳的,都过去五年了,该忘的我都忘了,我已经准备好开始迎接新的恋情了。我这次回来,是咱们省电视台从我们UGA公司引进了一档文艺节目,需要我来进行前期对接,工作时间大约是半年。”

听了兰清溪的话,兰云涛和吴雪燃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眼光中透出欣慰。坐在兰清溪身边的兰澈江则左臂一伸,搂往妹妹的肩头,微微用力,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在兰家一家四口享受着温馨的天伦之乐的同时,L省电视台艺术频道总监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林沐宇已经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一下午了,自从手机里接到“兰清溪回到燕州”这条短信开始。他记不清自己抽了多少根烟,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已挤满了烟头。

“小溪,你真的回来了吗?你还好吗?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林沐宇仰靠在办公椅上,手搭在额头喃喃自语。

手机铃声响起,林沐宇拿起一看,是好哥们郭昊东的电话。

“东子,什么事?”

“沐宇,兰清溪回来了,我下午去机场送个客户,恰好看到她刚下飞机。”

“我知道了,收到你的短信了。”

“沐宇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五年你不好过,我也知道你一直单身,就是因为心里没放下兰清溪,当年的事都怪我们夫妻俩,我这回一定要去找兰清溪解释明白。”顿了一下,郭昊东继续说:“沐宇,你也要努力行不行,为了自己的幸福再努力一把,你要不幸福,我们两口子也高兴不起来。”

“东子,当年的事不怪你,不要总自责了,我会去找小溪的,如果我们俩的缘分未尽,我相信无论怎么兜兜转转,我们俩终究还会再见面。”

通完电话,也仿佛为自己一下午的思考作了一个决定,林沐宇穿上外套,走出办公室,直奔电视台地下停车场。

27岁的林沐宇一米八的身高,身材挺拔,面相英俊。简单的浅蓝衬衫配黑色西裤,外罩一件黑色休闲西服,走到哪都会吸引很多异性的目光。很多不熟悉林沐宇的人,时常误以为他是电视台的主持人。

开着自己的黑色丰田霸道,林沐宇驶出电视台。他没有往自己家的方向行驶,而是去了距离省政府大楼不远处的那片住宅区。

车停路边,林沐宇点燃一根烟,怔怔地看着小院、看着小院里红褐色的三层小楼。剑眉微蹙,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痛惜与思恋。夜幕已经降临,虽然眼下根本看不到自己思念的人,可林沐宇感觉,这能让他距离那个人更近一点,那个他爱惜在心尖上的女孩、那个想起就心痛不已的女孩、那个自己伤害最深的女孩。

正沉迷于往事的回想中,一名交警从远处走来,敲了敲车窗:“有什么问题吗?这里不准停车。”

林沐宇点点头:“没事,我马上开走。”

利落地调转车头,林沐宇很快将车汇入城市的车流中。看着车外眩目的街灯、喧嚣的人群,林沐宇轻声说:“小溪,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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