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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向山行

两日后,风和日丽。

云泥大陆被一条从中横贯的巨型山脉开皇峰隔开,所有又分为了南北两块大陆。

北方大陆富庶繁荣,列国四十余。而南方大陆与之相比,被诸国都承认的国家有大小十七个。虽然南方大陆整体面积并不稍小,但由于存在大片的草原与山脉森林,缺乏足够的耕地和平原地形,所以不论是人口数量还是富庶程度都比北方大陆差了很多。

因为这种差距的存在,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北方大陆的人们都把开皇峰以南称之为“南荒”,认为这边的国和民都是落后的,未开化的。直到云泥圣战爆发,这种看法才被改变。

位于北方大陆中西部的太武国,立国千年、疆域辽阔,被认为是天下第一强国。在十五年前,太武国受洁净圣殿谕旨,欲征伐天下、钦服万民,北方强大富庶的四十多个国家组成联盟以御敌,却在短短四年里,被太武国以一敌四十,悉数击败。士气正盛的太武国在当代君王太武帝广的率领下,大军翻越开皇峰南下,本以为南荒诸国将不堪一击,千秋霸业成功在即。

令太武国和太武帝广、以及兵败如山倒的北方列国都没想到的是,南方十七国联军竟然强硬的把太武国南征军团硬生生拦在了开皇峰下,并经过浴血奋战击败了他们。

南方诸国以此千年所未有的举世之战的胜利,告诉整个天下,强弱决不是决定胜败的唯一标准!

自那以后,“南荒”这种称呼渐渐隐匿了。七年来,南方诸国中战后重建最好的莫过于依靠西部天戎山脉建国的陈国,在圣战之时他们属于参战的第二梯队,受损较少,立功颇多,扬名极盛。战后广罗天下英雄,在如今“南方第一国”这个名头的争夺中,已逐渐拉开身后青荒古国与西宋国的差距。

此时,陈国京都望梁城皇宫,三皇子嬴户在书案前正襟危坐,翻阅着手中的奏章,眉头深锁。

“此事事关重大,你去告知庞国师大人,说我请求他前去调查此事。一定要向庞国师大人讲明利害,万万马虎不得!”

吩咐完手下过后。嬴户一手摸着下巴,继续翻阅着余下的奏章。

他看着卷上的文字描述,自言自语道:“星空图……我原以为那黑暗大神官不过个虚构出来的人物,如果真的存在过这等强人的话,为何当年联军攻上圣山,摧毁洁净圣殿时,他并未出现呢?”

桌子上堆满了今日紧急上奏的线报,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关于星空图重现的消息,其中更是说此次星空图上有一条途径陈国境内的线路,更有目击者称,当夜有数百人从星空图出现的营室山上离开。

“那数百人是什么人,这样大张旗鼓在我边境来去,我陈国的守军们竟无半点察觉?”

“难道说那群人早就知道了星空图会出现在那儿,所以刻意去等着的?这岂不是说……星空图上注明的线路,隐藏着某些秘闻?”

“到底有什么秘闻呢……”

嬴户托腮沉思着,一名护卫扣门进来,又呈上了一叠奏章。

“这是哪里的上来的?”嬴户接过奏章问道。

护卫禀报道:“是和西宋国交界边境的郑县上报的,该县下属娄村在数日前遭到了屠村,村里五十几口人无一幸免,郑县县令本以为是山匪作乱,但直到昨日他派人去安葬村民时,竟找到了一样东西。”

护卫又呈上来一件粗布包裹着的事物,嬴户接过来打开布,呈现在手里的赫然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牌子。

金属牌子通体银色,正面刻着“银胄”二字,嬴户把它翻过来,看见背面的刻字后,顿时表情大变。

“野战军!”

“西宋国的人?他们来我境内屠村,这是要开战吗!”

嬴户重重拍打了一下桌子,紧紧捏着手里的西宋野战军腰牌,忽然又沉思起来。

“野战军……难道……”

忽然在边境屠村的西宋野战军,星空图重现,消失在当夜营室山上的数百神秘人。

嬴户忽然想到,莫不是西宋国早已得知了星空图将重现的消息,那数百神秘人便是野战军,特意潜伏至营室山上查探的?

“那这就不简单了。”嬴户把手里的腰牌举起来仔细观看,在腰牌侧面看见了刻着“林立”二字,想来这便是那个遗失了这块腰牌的野战军士兵的名字。嬴户早已对西宋国组建的性质模糊的野战军有所耳闻,如今他们不惜派数百人深入陈国境内,想来这星空图重现一事,必然是件不可小觑的大事!

“不行!”嬴户放下手里的奏折,沉思起来。

陈国国师是南方大陆久负盛名的修行高人,嬴户本觉得只要国师出马,自当没有完不成的事。但若是这星空图涉及一位只在典籍记载中出现过的传说人物的话,恐怕将牵扯出某些难以预估的大事。

嬴户想了很久,权衡利弊后,对书桌前的护卫命令道:“通知禁军主将,准备两千、不,五千禁军,我要亲自带人前去。”

“……不暌山是吧。”

……

按照两日前所现星空图上的线图,林立需要借道陈国境内三座县城的官道,依次分别是参中县、青玉县、殷县,最后的殷县便濒临天戎山脉脚下,进入天戎山脉之后,离不暌山就近了。

按照多年行走的经验,林立预估此次行程如果没有受到阻拦的话,在到达三座县城后再都以骑马赶一段路,大概二十天左右就能进入天戎山脉。此前的三十七年他虽游历山水众多,不过多是集中在西宋国周边,这天戎山脉虽有耳闻,但尚难治其地貌形态如何。所以进山过后具体要多久才能到不暌山,还得看了天戎山脉的道路情况才行。

不过可能一路上都没有阻碍吗?

此时林立正走在空无一人的旷野小路上,视野内既没有人,也没有农家炊烟。此地地处陈国边境,近年来陈国不断与邻国摩擦——大抵圣战过后的南方诸国都是这种形态。所以原本住在边境的农户们纷纷往内地迁移,担心会被某些突如其来的军事行动所波及。

虽然看不到人,但林立知道背后张安国率领的野战军离自己并不远。他们都是近距离看见星空图路线的人,林立选择了直接按照标明的路线前进,张安国也没有理由绕远路。所以林立估计,张安国一行人离自己的距离至多一个时辰。

并且此时都在更加深入陈国,陈国的主要战略虽并不在西宋国身上,但圣战后的两国也都不甘屈居人下,如果被陈国发现有成队的西宋野战军入境的话,恐怕这些人很难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林立断定他们肯定决不敢策马前进、只敢步行。

正如林立所预料,张安国率领着两日前最快清醒过来的近五十名亲信,一言不发的行走在林立已经经过的小路上。

参中县、青玉县、殷县。张安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表情有些焦急。星空图重现在陈国境内,他知道这件事的详情如今极大可能已经被陈国知晓了。关键是,陈国有没有掌握自己这些人的消息呢?

张安国只有祈祷没有走漏太多风声,心中不禁为近十日前屠杀娄村的决定感到庆幸,不然这段路恐怕将无比难行。

林立回想起张安国屠村的那晚,自己在出逃以前假装听受张安国的命令,拿着刀进了一家农户后院,然后把自己的野战军腰牌放到了石磨上。不禁露出有些期待的笑意。

“你们至少还有几十上百人吧……这么大的目标,我就看你们怎么堂而皇之的进陈国的县城里面去。”

“追杀了我整整五天,逼得爷爷差点自杀了。也想去不暌山?那你们也得尝尝被追杀的滋味才行,哈哈!”

并且,林立更期待着张安国等人真的可以到达不暌山,不论他们想要什么、向往着什么……林立很期待他们到了那里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陈国边境的天气和风光都很好,但再往正北方两百余里的话,便是当年圣战南方联军的正面战场所在地了,也是本来无敌于北境的太武国所深入南方大陆最深的地方,据说那里直至今日都还留着大批壕沟地垒,泥土山丘里到处掩埋着森森白骨,风景与此地便天壤之别了。

入夜后,林立在一株大树下蜷息了两个时辰不到,便趁着夜色继续赶路。到次日午时,便远远望到了参中县的城墙了。

参中县在过去很多年里本来只是个民生并无多济的边境小县罢了,但由于濒临云泥圣战正面战场,当年陈国便把参中县修成了一座巨大的要塞。隔着一片旷野的距离,林立都能遥望到高耸的城墙顶端。想来这县城里城防和城墙设施所占的面积,恐怕比里面的民居面积还要大。

走近参中县县口时,城门处并无守军戒备,稀稀疏疏的行人进出县城,不甚热闹。

林立毫无阻碍的便轻松进入了参中县中,两旁低矮的房屋和脚下坑坑洼洼的街道,这便是一座普通的小县景象。

看着面前稀疏的行人,林立不禁有些失望,心里叹气道:这陈国的反应有些慢啊,看来得让背后的同袍们继续大摇大摆些日子了。

与此同时,一顶华贵的八抬大轿刚刚从参中县北门出了城,消失在了官道上,轿厢背后写着一个大大的“庞”字。

接着又有数道加急密令,进入了前方的青玉县与殷县之中。位于陈国中部的望梁城,五千禁军骑兵在三皇子嬴户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两个时辰后,张安国一行五十余人到了参中县,看着空旷无人的城门口,张安国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们,沉思须臾,便命令他们跟着自己直接进了县城。

野战军的士兵在气质上便和普通人有不小差别,县民们看到这几十人入城来也不由生疑,有几人就站在街角偏僻处朝着这片议论纷纷。不一会儿,便有县衙里的县兵前来问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张安国便回答说,他们是附近几座山的山民,结队准备前往开程府入伍参军。

县兵也不疑有他,警告这些人切莫闹事后,便不在管顾他们了。

张安国问人找到了县里最大的客栈,直接拍出一个银锭在掌柜面前,说要把客栈的二楼全包了。

林立在这两个时辰里,换上了一件粗麻布衣,头戴着斗笠,正坐在这家客栈一楼墙角的桌子上吃饭。看着挤满门口的几十人,心里啐道你们还真是够大摇大摆的。

接着这一群人包下二楼后并未直接上楼,反而在一楼纷纷坐开,要在这里吃饭。五十几人分散坐开,林立旁边的桌子上便也坐了几人,离他不到一丈的距离。近距离背对着追杀了自己数日的这么多人,林立用筷子夹着盘子里的花生米,不禁也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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