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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母子

第二天全家人起来,就不见时云有动静,若是平时,成森娘就得骂起来,这次看着在床上纹丝不动的时云,她倒是无它话好说,只嘀咕一句,“你在这个家的日子也没几天了,你也留个好念想。”一边叫着成森,“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今晌午就去叫灵生他爹爹过来作中,把这个事情办妥。”成森瓮声翁气地答应了一下,就捞了一担钩索,去池塘担水了。时云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小毛头看着娘不由得一激灵躲到了奶奶的身后,他娘的这样子着实有些吓人,头发蓬松的着,眼睛红肿,显然是一夜没有睡。看着这阵势,成森娘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吓,”她不由得下意识地搂着了小毛头。

时云看着畏怯的小毛头,迟疑了一下,也就不再向前迈步,颓然坐下,默默地抓了个纳了一半的鞋底放在手上:那时在出发挑南盐之前准备给小毛头纳的鞋底。

“娘,喝点粥!”奶奶已经出门,爹爹担了几担水已然蹲在门前台阶上咳开了。小毛头怯生生地来到了时云身边。小毛头一直不亲时云,时云与奶奶吵架打架,小毛头是必定要在奶奶这一边的。但是,这一回,看着娘这个气色,奶奶说的那些话,他也知道娘在家里也不长久了。

“毛头,”时云一把搂过小毛头,哽咽着说不下去,到底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眼泪在她的眼眶中转动,前些年想着春生的那几个孩子,总想着成森呢,这身体也熬不住,总有一天自己是要与春生过的,对小毛头冷热均不过问,没成想,这个时候还是自己的小毛头靠得住。

“娘,”小毛头在她的怀中不习惯地扭动了下身体,“我奶说叫你出去,娘去哪里呢?”

一听小毛头发问,时云强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毛头,”她看着毛头,小毛头现在也十岁了,身上衣服的袖子还吊在肘弯上,这几年,自己的衣服倒是做了不少,几身小娃子的衣服,娃子没成,就放在箱子里,几身男人衣服,给春生了,小毛头奶奶整天不着家在外面扒活,时云也就没有注意到春来秋去的毛头也长大了,现在是春天,春寒料峭,抱着怀中的小毛头也不由得打了个颤,“娘亏了你!”时云终于哽咽着摸着小毛头的头。

“娘,你吃点粥,奶叫我今天上山砍点柴火。”

“嗯,毛头你早点回!”时云收住自己眼中即将要滴下来的泪水,小毛头也就出门了。

“爹,我娘呢?”大晌午毛头挑着一担柴火走进来,瞥见炕桌上摆着已经纳好的一双鞋底,旁边还压着一匹簇新的细洋布,这布,毛头见过,娘挑了南盐回来,带回一个布包,偷偷地塞到柜子底下,小毛头忍不住,打开看过,他知道,村里灵生的崽,凉生的孙子都穿过这种布做的衣服,都说是爷爷从衡州府扯回来的,给做了一身,那布也奇怪,软软的滑滑的,不像家织布,浆的硬。毛头不服气,就说,“我娘这次回来也带了这种布,等歇下来,准定也要帮我做一身。”旁边的小家伙都笑了,“我爹娘说,你娘只会给春生做衣服。”毛头就要动手,小伙伴一窝蜂冲上来,扯住毛头,“冒娘崽,还想穿新衣服,哈哈哈!”毛头动弹不得,哭声震天的引来了奶奶,奶奶扯过毛头,一扬手就给一巴掌,“死得早的,黑天白日的,也不知道帮奶奶打点下手。”毛头也就再也不敢声张。自然,毛头也不见娘给他开始做衣服,尽管他的衣服还是八岁时候做的,且这夹棉马上就要换了,春天就要来了。

他爹成森已经坐在饭桌边上,悠悠地说,“我哪里知道你娘去哪里了?”

毛头翻着放在炕桌上的细洋布,不明白娘藏得好好的,为什么这会儿又拿了出来。这布实在是好,小毛头仍旧是有点眼馋,不由得伸手摸了一把,似乎看见了穿着细洋布单衣服的自己,不由得咧嘴笑了。

“爹,娘把洋布放这里干什么啊?”

“叫你奶给你做单衣、夹袄。”成森木木地说。

毛头不由得满意地笑了:这细洋布娘果然是买给我的,等过了春忙,得闹着奶帮着裁了(小毛头想着,还不敢去闹娘),先做成一套单衣单裤,穿着要在其他的伙伴跟前去,说,“这是我娘买给我的。”小伙伴肯定要羡慕得要死。

“那娘喝了粥吗?”小毛头开心,不由得又要问下去,以后也要多亲亲娘,奶说要赶娘出去,小毛头寻思了一下,春生叔这段日子都不见着家,也不知道娘出去要住哪里,想到这里,小毛头不由得有点忧郁了。

“就你话多!”成森被问得不耐烦,不由得大喝,小毛头吓得一缩颈子,不吭声了。

这会儿,奶奶就一脚的泥巴进了屋,家里锅还是凉的,灶也是冷的,更是烦躁,不由得骂道,“养了这个死X婆,崽不管崽,家不顾家,日夜想着野老公,现在连饭都不做了。”

“娘,X婆去死了!”那头成森闷声闷气地说。

“死,死了才干净。”

平常爹与奶骂娘,小毛头倒是没有什么想法,这一次,却无缘故地有些对爹与奶奶不高兴,“爹,莫骂娘了!”

“我哪里骂她,是她自己要死的!”成森还是刚才那个神态。

“哪里?”成森娘一听这话,不由得停住了手中正要点火的柴火,“这X婆说要死。”

“是啊!”成森还是面无表情。

“你这个崽呀!”成森娘突然一顿足,小毛头已经跑了出去,大哭大喊,“不好了,我娘寻死了!”小毛头见过村里的妇人,与家里男人、婆婆吵架,最后有投水的、上吊的,不由得起了大惊慌。成森娘也不由得抱怨出声,“造孽呀!也是一条命。”也跟着孙子跑了出去。

时云候过了小毛头出了门,抽抽搭搭地把鞋底完工,成森在一旁听着不由得火起,“你在嚎丧!没得带晦气,要就滚!”

“你放心,不不会添你烦,我给我小毛头纳过鞋底,我就自己去了。”成森鼻孔“哼”了一声。

一顿饭的功夫,时云站起来,扯开了柜子,拿出上次买的洋布,低声叫道,“成森!”

成森不由得诧异:自从圆了房,时云就没有再叫过他的名字。特别是生过了小毛头,成森与时云语言交流只是在吵架的当儿。

“你把这个交给娘,”时云迟疑了一下,怯怯地看了成森一眼,“叫娘给我小毛头做两身衣服,一身单的,一身夹的!”

“嗯。”成森答道。

“你几时去找灵生爹?”时云知道,一般的人家,要出掉家里的妇人,都会去找灵生爹爹做中人。

“等娘回来。”成森头也不抬。

“你......”时云欲言又止,“你要好好待我小毛头!”

成森还是没有抬头,又咳了一会嗽。

“成森,你以后寻好人家女子,有了生养,也要记得过几年给我小毛头寻门好亲。”时云的声音有点断续,成森也懒得搭理。

“成森,我这一去就不来了,你叫娘冷热疼着我毛头!”

“好咧,我娘知道疼小毛头呢!”成森忍不住要发怒。

“我现在自己去寻个路子,也不枉你去找灵生爹了!”时云心里盼着成森能来拉她一把,想着,那就不走了,就这样熬过呢!菩萨都说,好死不如赖活呢!

但成森坐着没动,时云捂着脸,终于奔了出去。

小毛头与奶奶婆跑出门,对面正跑来一个小孩子,气踹吁吁大叫,“小毛头,小毛头,不好了,不好了!”看到对面的小毛头,一把拉住,“我爹叫我来找你,你娘跳水了!”小毛头一听,不由得哇地大哭,奶奶跑上来,“我毛头不哭,有奶奶呢!有奶奶呢!”一路走着,一叠连声地说着“天爷啊,造孽啊,造孽啊。”

赶到出事地点,已经被打捞了上来,人正俯躺在一开口大锅盖上,边上地有欣喜的声音,“吐水了吐水了。”乡间有人落水,或是贪玩的小孩,或是寻短见的妇人,乡人有一奇招,那就是将人面朝下抬在一口大铁锅上,铁锅枕着肚子,如人还有生气,腹中的水则会从嘴中流出来,落水的人也就慢慢地缓回了气。

小毛头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时云,大哭,“娘,娘!”旁观之人也不由得泪下。也就有人拉过小毛头,“毛头,让你娘缓缓气!”

看着无大碍,人们可就说开了,原来时云来到池塘边,坐了小顷,“我还想着不对,时云怎么在这里这个哭!”有人就说,“我在下面莳田,就听得咚的一声,心想不好,有人落水了,上来一看,没成想是毛头娘!”

“哎呦,都快要当婆婆的人了,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呀!”有人话中有话地说着。

“成森娘,好日子歹日子都这么守,熬过去了,等毛头成了亲,一家子就享福了,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呀!”有人看出了门道,也就这么劝着成森娘。

“天爷呀!造孽啊!”成森娘抓住对方的手,语带哽咽地说,“老嫂子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咧!”

时云也就被抬入了家,毛头寸步不离地守着,一日两餐地熬好粥米端上了床头,成森娘要骂,成森也要骂,小毛头就哭着拦住,成森娘也就由着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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