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山谷中满是青翠。
“跟紧我”阿音头也不回的说道,脚步杂乱无章,看似毫无规律可言。
紧跟在身后,场景不断变幻,片片茸茸的灌木和小花,转眼便是泛舟湖上的妙龄少女低吟浅唱,宛转悠扬,眼前似有少女的裙裾,随风摇曳,婀娜多姿。
云落抿唇不语,知道这里是布置了阵法。
七拐八拐的跟着阿音穿梭于山谷之中,等到停下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农家小院,三间草屋和一方石桌。:“这是渊谷,这些日子,你身上的外伤倒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身子底子太差,要好好调养才行,其余的养好了身子再说吧?”阿音的语气很是郑重,只是那眼里却有浅浅的笑意,云落看着也只是点点头。现在的身子实在是糟糕透了,恨不得走一步都要喘上一口,自然要好好调养。
阿音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补品,可够的给她吃,两个月下来,云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身上也丰腴了些,看着不再是一副皮包骨头的样子。
渊谷,三年后。
草长莺飞,满山遍野的野花,清风拂过便传来阵阵花香。云落泡在山涧之中的溪水里,那斑斓交错的鞭痕已经褪去,肌肤犹如新生儿般娇嫩,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散散飘在水面,水里的人儿闭着眼睛,水珠滴落在卷翘的睫毛上,那倾城的容颜像是误入凡间的仙子,让人不敢亵渎。
“嘻嘻,落落,我都不舍得让你走了。”阿音的声音不再是初见时的沧桑,有着妙龄少女的青春气息。
“什么时候回来的?”云落看着站在岸上的阿音,声音似黄莺般清脆。起身穿上衣服,大红色的缕金挑线纱裙衬着亭亭玉立的身姿,似妖似仙。
“云溪,册封为太子妃,下个月十五举行婚礼。”幸灾乐祸的语调配着眼里的兴奋和她的气质十分违和。
“又不是你当太子妃,你激动个什么劲?”云落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看着旁边眉飞色舞的阿音。在这渊谷中生活了三年,阿音也总时不时的出去一趟,多则半年少则几天,想不到这次出去,居然还带回了云家的消息。
低头收拾着手中的包袱,两本医毒圣典,几件衣服,这算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门外,阿音推门而入,看着收拾东西的云落:“一切小心,胭脂浓…。”眼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邪功么,我会注意的。”笑意不达眼底,这世道哪来的正邪之分,若有正,母亲怎会没等咽气便被裹了草席扔去乱葬岗。何为邪?她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因一套功法便是邪魔外道了么?
阿音看着云落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微微皱了皱眉到也不再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和一袋碎银子递给云落:“有钱防身总是必要的。”
没有拒绝,伸手接过转身放进包袱里,半晌才转过身来,眉头紧紧的皱着:“阿音,谢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说完头也不抬的落荒而逃。
阿音看着耳根泛红的云落大笑:“哈哈。咳。咳,落落,说声谢谢你害羞什么?”门外,听着房里阿音张扬的笑声,脸上一阵尴尬。
前世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想要什么从来都是靠拳头说话,收养她的那个男人对她说过,要什么自己去争,她也从没对人说过谢谢,因为不需要。而今天,她是真心感谢阿音的,在那么落魄的时候给予她照顾。
“你现在的样子蛮可爱的,这么小的年纪那么老成作什么?”这样的云落才像个十五岁的少女,平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太过冷情。阿音一脸欣慰的表情,看的云落一阵恶寒,怎么觉得她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说实话,阿音是真心替她高兴的,虽然云落从来没说过自己的事,但是她知道她是云家的最小的女儿,知道她在云家那些年是怎么度过的,当初回到谷中看着小小年纪的她满身鞭痕,心里满是震惊,是有多大的仇恨,能对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女下这么狠的毒手,她偷偷去过云府,知道了她是云家的小女儿,却过着下人不如的日子。
刚到渊谷的第一年,云落说过的话寥寥无几,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有时候那身上的戾气就连她看了都会感到心底惊惧,这是恨透了云家吧?
“走吧,我送你出谷,一会看仔细了,别回来的时候把命丢在咱渊谷的护谷阵里,我可就丢人咯。”阿音调笑的说道,只是眼底氤氲一片,到底是不舍的。
“你若在谷中无趣,一起就是。”顿住脚步,云落十分认真的看着阿音说道。
这三年的相处,不舍的又怎会只有阿音,她只是不擅表达,真心对她的人,她又怎会没心。
“嗯,走吧,哪天说不定会给你个惊喜呢!”径直往前走去,没有要随她一起的意思。
渊谷在北羽国和西楚国的交界处,自成一域。这渊谷听阿音说存在有百年了,苍冥大陆一分为二,北羽和西楚都没有把渊谷划入自己国家的领土,具体原因阿音没说,她也没问。在她想来应是渊谷曾经的主人跟两国君主有过什么渊源,或者是有什么让两国君主忌惮吧。
“这是千杀阵,也可称万象阵,九宫阵的一种,是谷主百年前布置的,虽威力不如当年,但就苍冥大陆现在来看,还是没人可破此阵,这阵可攻可守,可杀人可困人,端看布阵人的意思。”一边走一边给云落讲解。
阿音唯独没教给她的就是这奇门遁甲之术,因为她懂阵,却不知道阵法的精髓所在,本身就是个半吊子,更别提教她了。
不过云落记忆力惊人,早在三年前跟着阿音走过一次,这阵中怎么过她却是记住的。
“落落,保重。”出了阵中,阿音抬手轻轻环住云落,额头抵在云落的肩膀,喃喃的说道。
玉手缓缓抬起,顿了一下,抚在阿音的背上:“保重”,声音再不似冷漠无情,松开相拥的双手,转身潇洒的离去。
云落从山谷出来,一路赶了近十天的路程才走进这人口密集的城镇,涂州城,北羽国的边陲小镇。
飘香居,涂州城内最大的酒楼,云落一身青色长衫,头发高高竖起,活脱脱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客官,里面请。”小二热情的招呼着走进来的云落。
这涂州城虽不是大城,但却是两国的必经之地,来往的贵人多,小二的眼色还是极佳的,云落一身贵气,看那气度就不是普通人。
“一间上房,做几个招牌菜给我送到房里。”从包袱里拿出一袋银子扔了过去,小二连忙腆着笑脸接过,殷勤着送云落到房间,“酒菜马上就好,客官先歇息,有什么就知会小的一声。”给桌上的茶杯斟满茶水一边态度恭敬的说道,云落轻嗯一声也没言语,小二眼色极佳的退出去把房门关好。
坐在临窗的榻上,楼下街边的商贩卖力的吆喝,云落看着,心里突然就难过起来,前世的二十三年,她活在自我编织的噩梦里,不相信任何人,没有感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现在想着,那样冰冷的夜里自己也是曾渴望过温暖的,只是后来为什么不再需要了呢?为什么把自己跟这世界变得格格不入了呢?
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悲哀,凄凉转瞬便成了释然,是啊,重活一世,那么上辈子没得到的,这一世一定要拥有,没有什么是她想要而得不到的不是吗?嘴角的笑意勾勒出完美的弧线,满意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客官,酒菜现在给您送进来吗?”小二颇为献媚的声音响起,云落起身打开房门:“端到楼下,我去大堂吃。”
错愣的看着她就那么轻快的往楼下走去,半天才缓过神来,赶紧招呼着把菜端到大堂。
“去给我买匹好马,最好是日行千里的那种。”说着,从怀里掏出银票,阿音给了她十万两的银票,面额最小的也有五百辆,她不懂这苍冥大陆的银钱,前主十二年来也都没接触过,所以根本不知道她之前扔给小二的一袋银子够她在这好吃好喝的住上十天半月的了,那袋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两,在这苍冥大陆,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
“哟,客官,这您可真找对人了,咱这飘香居前些日子抵了一匹宝马,火龙驹,只是价钱方面…。”看着小二在那似尴尬的自我表演,云落无所谓的说道“价钱不是问题”。
“好嘞,小的一会就带您去后院,您先用饭,用饭。”乐呵呵的退下去,去找掌柜的告知这么个金主。
“松鼠桂鱼,黄焖牛肉,四季时蔬,酿豆腐,老汤肉片,芦蒿炒香干”看着一桌子的菜,嘴角微微抽搐,这大概是银子给多了吧?这桌上十几个菜,教她怎么吃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