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下陆辛耕接过谢友胜话头道:“我们共产党早就提出枪口一致对外,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政治主张,无奈你们的蒋委员长一昧坚持狗屁的什么攘外必先安内,才使得东三省不战而退,直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去年弄出个皖南事变,若不是中共坚持团结抗战才将事态渐渐平息,否则岂不是损失的是中国,高兴的是鬼子。”
友胜道:“我听说皖南事变全是因为新四军不听命令擅自行动之故。既然名为新四军,序列在国民革命军队伍中间,又不听调遣不服指挥,这样的行为与叛军土匪有什么两样?政府当然要采取措施。”
“什么不听命令不服从指挥。那参谋总长何应钦、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发出皓电,强令黄河以南的八路军、新四军于1个月内全部开到灾情、敌情并重的黄河以北,欲陷八路军、新四军于绝境,这样的命令你想谁能接受?即便退一万步,何应钦、白崇禧用心并非那么险恶,但古话说的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白二位总长远在千里之外,他们又怎比带兵的叶挺项英两位将军了解情况?不听这样的命令就成了叛军,就要予以消灭,那全国不知有多少抗日部队要成为叛军了。”
友胜道:“不管怎么说,即便不是叛军,军法无情也是从古到今不变的道理,总是你们不听命令才产生的这个结果。”
有娣道:“友胜哥我们今天不谈这个问题。今日国共既没有全面决裂,还在团结抗战,我们又去纠缠什么?还不如聊聊今后我们之间如何相互配合。”
友胜道:“这有什么好聊的,反正各打各的,碰上需要时再联络不迟。”
有娣道:“友胜哥这话怎讲?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刚才还在说延安一百单八将呢。”
友胜道:“并不存在看得起看不起。不管怎么说,我和八妹现在都是国军的少校,毕竟是党国正宗封金拜印的。”
陆辛耕大笑道:“你那个党国,所有的高官早就逃之夭夭,反过来给你们封将挂印,不过让你们卖命罢了,你没见前些天就是没有救援,守望团的陈新民牺牲在新港河吗?”
友胜怒道:“陆大哥此言差矣,打鬼子死而无憾,新民兄弟也算死得其所了。”
陆辛耕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若是同仇敌忾大家一心的话,新民他们说不定就没必要牺牲了。就是因为指挥不一致组织又混乱,所以战斗力才大受影响。”
八妹道:“就是嘛,所以说若是联合作战必须听我们指挥统一行动才是正道。”
说了半天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回去了,众人缄口不语,气氛有些沉闷。
敏洪为了解围,插话道:“既然大家同心抗日,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就像我们‘抗日铁血团’,虽然无党无派的,势力单薄,但总也一样出力抗日打鬼子嘛。”
有娣举杯道:“八妹友胜打鬼子远近闻名,‘抗日铁血团’近日来在嘉兴城里闹出不小的动静,我们也有耳闻,小妹我敬上一杯。”
说罢,陈有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抺嘴接着道:“只是依我们看来,虽然战果不小,但总是群龙无首,捏不成一个拳头,再加上消息不灵,彼此沟通不畅,反而给了鬼子可乘之机,到时集中力量各个击破。”
友胜道:“有娣这么说有点道理。只是我们大家既然都受国民政府节制,到时只按正规部队的办法,以军衔为标准,听命令开展行动就是了。”
陆辛耕道:“这却不方便。我们共产党的部队虽说也在国民革命军序列,自己内部却没设军衔,若按你们国军编制,我们有娣支队长至少是个中校了,你们承认吗?”
友胜道:“天下哪有这个道理,自己封自己设个军衔。若以朋友论,有娣还得叫我家八妹一声大姐哩。”
陆辛耕见话不投机,心中暗骂自己过于心急了,遂举起酒杯把话头岔开,众人聊起以往杀鬼子的故事,气氛方才轻松下来,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尽欢而散。
第二日,敏洪带了锦华、东明与各位告别,自回嘉兴。陈有娣、陆辛耕见说不动八妹,只得约好大家随时互相支援,共同抗日,几支队伍就此别过,以后有娣与八妹这对姐妹各为其主,终生并未相见,这是后话。
陆辛耕说起的陈新民,原是平湖的另一支抗日武装,陈新民的父亲陈宝和早年曾在转角湾参加过共产党地下党的活动,后来党组织遭到破坏,陈宝和与组织失去了联系,遂带着儿子陈新民投身到一支以劫富济贫为旗号的“天下第一军”,后来在***发动的四县围剿中被捕,由于身份并未暴露,只被当做一般人员羁押,直到鬼子进攻轰炸时,当局释放了所有一般犯人,陈家父子才回到家中。
鬼子占领平湖后,陈新民在虎哨桥一带与一班血气方刚的乡民组织成保家护乡的“守望团”,陈新民自任团长,由于陈新民办事公道,为人豪爽仗义,邻近的共建、新仓、黄姑及稍远的前进、瓦山等各乡“守望团”纷纷来投,一时间陈新民声威大振,队伍发展到二百多人,尤其是***军第五十七师新丰留守处得知后赠送给他四挺机枪,陈新民的守望团成为全公亭、秀平桥、新庙一带抗日武装之首,也让驻守在新仓、大营头、乍浦等据点的鬼子伪军颇为忌惮,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竭力除之而后快。
后来鬼子经过精心侦察策划,调集了金山、新埭、平湖城关和乍浦四地的兵力联合扫荡,水陆并进,水路沿新浜河东进,陆路由大营头北犯,将陈新民的守望团围困在赵家桥镇。
当时陈新民手下只有四十多名游击队员,陈新民一面派出得力人员突围出去寻找***军六十二师求救,一面组织力量边打边撤,双方一直战到新港河北岸,包围圈越缩越小,终于寡不敌众,陈新民壮烈牺牲。
按说六十二师原本是有机会救援的,只是当时指挥官由于敌情未明,未敢贸然倾全力出击,只在占据有利地形之后虚张声势,这也是前面陆辛耕嘲笑***的原因。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