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有点清醒过来的吕继之又被医生的诊断砸闷了。迷糊时,总是无数个抽象的癌症晚期的意象和声音在他脑海中搅混,像是对着他念咒语。稍清醒,却知道自己随时会消失。生命虽然年轻,却明确地进入了倒计时。这种强度的痛苦,这种力度的打击,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了。
几个年轻的护士把他推进了治疗室,一个年龄最小的护士,口罩上是一双明亮闪忽的眼睛,一边动手给他脱衣服,一边轻松地说:“做个穿刺检查。“吕继之突然激动起来,“是要进一步确定我的不治之症吗?是要确定我必死无疑吗?”
“你怎么像个孩子,要配合治疗。“医生走进来,像是劝说,实际上不容置疑。他不做声了,任由几个护士把衣服脱光,一个年纪稍大的护士,把他的体毛仔细的清理干净,几个护士若无其事地看着,仿佛对着的,已然是一具尸体。
医生取出令人恐惧的器具。
他创口喷射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床单,床单里是他一点也动不了的身体。桑蕾带着他女朋友进来,女朋友的脸黑着,掩饰不住从心底发出的厌烦,桑蕾眼里都是泪水与恐慌。吕继之没有吱声,他不想说话,他的脑袋像个加速的搅拌器,各种念头在脑海里飞速搅动。
护士带着护工进来,给他穿上了衣服,“要留人护理。”护士不知道是对谁说。“不需要。”他本来连这句话也不想说。
偌大的病区,到处是被疾病和酷烈治疗摧残的人。吕继之同病房的两个人,经过了手术,化疗和放疗,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失去了生命的光彩与色泽。不知是剧痛,还是高烧退了,吕继之此时高速转到的脑海反而越来越清晰。他没有再理会医生和护士说什么,也没有理会亲戚朋友的劝慰,他躺在病床上不停地思考,几天几夜,日日夜夜,没有间断。他脑海里,不断推导,不断的运用各种思维模式,他似是找到了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他怀疑这些都是幻觉,或者是像以往一样,只是些不知道行不行的通的想法,又或者他自己根本就已经疯了,只是别人没发现。
晚上两点多,夜深了,大部分人都睡了,四周静静的。吕继之清醒而略带些兴奋,他脱下了病人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轻轻松松地走出了医院。他边走边梳理自己的思路,他把过去没法解决的重大问题重新过滤了一遍,发现都能轻易地找到完整解决的方法和思路。他非常高兴,”我觉悟了,我得道了,我得到了超越的思维方法!“他自言自语道。他看着深夜里几乎没有行人的街道,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用一件事,来检验一下自己超越的思维方法,是否真能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