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
对于南方,这个月份是最炎热最难熬的,但对于地处北方的帝都却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季节。灿烂的阳光罩在身上,温暖但不觉得炎热。从北边吹来的风带着一丝清凉,让人无比舒爽。
人们穿着单衣,聚集在热闹的街头。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街口,耳边是愈来愈近的锣鼓声。
“听这锣鼓应该是迎亲吧?谁家的排场那么大?”一个老头,肩挑着一箩筐蔬菜,好奇的问身边人。
“老头,你不是本地人吧。这三皇子娶妃,那排场能不大吗!?”
“哦,原来是皇子大婚,怪不得!”
说话间迎亲的队伍缓慢的向拥挤的街口而来,人群自动的让开道路,翘首以盼。
与寻常的迎亲队伍有所不同的是,为首是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鳞甲的士兵,每一匹骏马上都挂着鲜艳的红绸。其后则是手持锣鼓的乐手,抬着新娘的花轿和花轿后跟着的众多丫鬟小厮。最后是由马车驮着几十个大木箱子的嫁妆。
“唉?奇怪!怎不见新郎?”人群中有人问道。
边上的人斜睨了那人一眼,“皇子成亲当然和老百姓不同,去年五皇子成婚就是在王府迎接的。”
“哎,可惜了,我可听说这三皇子一表人才呢。”
一旁的妇人搭话,“那是,听说邻国的公主早看上咱们这三皇子,但却被三皇子回绝了。”
“这三皇子该有二十了吧,按理说早就应该娶妃了。”
“你们说这皇子是不是早就钟情于贺大小姐?所以才迟迟未娶?”
“我看是!”
这时抬着新娘的花轿正从几人面前经过,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视线齐齐的望向遮着红色纱帘的轿子。
纱帘后贺辛楠一身红色嫁衣端坐其中,眸子半掩着无焦距的看着手中攥紧的帕子。
心中有离开父母的不舍,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安。之前的几个月里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可直到出嫁的这一日才觉得任何准备都是徒劳的。
记的母亲牵着她的手,不舍的目光让她心酸。
“楠儿,为娘知道你不愿嫁,但这是皇命啊。你别担心,想当年我和你爹原本也没见过几面,日子久了两人慢慢相处自然有了感情。既然已经是三皇子的妻子,就要做好做妻子的本分,懂吗?”
贺辛楠闭口不答,只是抱住贤娘,感受着母亲身上特有的味道。
平日里少言寡语的父亲此时也红了眼,宽大的手掌轻轻抚着贺辛楠的脑袋。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踏上花轿的那一刻,看着站在宅门外互相依偎的父母,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虽然泪眼模糊,但那一刻贺辛楠依然感受到一束灼热的目光,那是于墨……
想到于墨心中不由得泛起苦涩,那日是中秋,于墨从长乐的书院赶回了帝都的家。
贺辛楠忘不了,当得知于墨即将要嫁给三皇子时,那张漂亮的脸逐渐变得苍白。
月光下他拦在闺房门口,颤抖的双手将她狠狠的圈在怀中。
“楠儿,别嫁!我求你!!”
带着哭腔的祈求让贺辛楠愣正。“于墨……你,你……”
“楠儿!!为何至今不明白我的心!从我见到你开始就没把你看作姐姐!我努力读书,用心和爹爹学武都是为了将来能配得上你,能保护你!!你留下来!或……或者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于墨!你疯了!”
如今的于墨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个子比贺辛楠高出半个脑袋。想伸手推开,却力不从心。
“我没疯!”
从未想过于墨的力气会如此之大,被他拥着竟有些喘不上气。那张俊美的脸此刻变得有些扭曲,黑色的眸子渐渐的在眼前放大。当他的唇即将要贴上她的,贺辛楠使足了劲用膝盖狠狠的顶向他的胯下。
一声闷哼,贺辛楠终于摆脱了他的钳制。
“于墨!!你理智点!这是皇上的赐婚,我根本无法拒绝!”
于墨痛苦的脸忽然舒展开,“你是说,你本不愿意嫁!?”
“于墨,你别想歪了。就算我能拒绝,我们依然不可能。我从来只把你当弟弟看待,所以……对不起,于墨。”
闪亮的眸子刹那间变得暗淡,心中燃起的点点希望在贺辛楠的话语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在贺辛楠伸手想扶他时,转身疯了一般的跑出了院子。
今日见已相隔十多日,于墨那本就纤长的身子更加清减了,双眼周围是淡淡的青色,整个人憔悴许多。
因为驻足的太久,一旁的喜娘提醒道。“三皇妃,时辰到了。”
贺辛楠终是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踏上了花轿。